“叮叮叮……”
只聽得幾聲脆鳴響起，那連觀音都無法破壞的金箍便就此破碎開來，碎片掉落一地。
歐陽飛收回了一身氣勢，觀音這才暗暗舒了口氣，剛剛她渾身緊繃，絲毫不敢隨意動彈，生怕一動，就會引來對方雷霆一擊。
她毫不懷疑對方一擊就能讓她灰飛煙滅，而看到歐陽飛隨手便打碎瞭如來親手煉製的金箍，她更是確信了這一點。
歐陽飛打碎金箍後，紅孩兒便被慕曦放下了地，歐靜妍一把牽住，拉到自己身邊。
紅孩兒看着地上的金箍，摸了摸脖子，似乎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禁制就這麼被解除了。
他感覺到了，那是自由，只有當失去時，纔會明白有多麼珍貴。
不過他此時並未開口，有些話，現在不適合問。
歐陽飛看着不敢動彈的觀音，冷哼道：“紅孩兒一家，我保下了，你佛門若敢對他們下手，我便殺上靈山，滅了你大雷音寺一脈，火焰山，你們自己想辦法，芭蕉扇就別打主意了。”
說完揮手放出大劍，淡淡道：“我們走。”
便在三大一小四人踏上大劍時，一道歐陽飛預料之中的聲音響了起來。
“大仙請留步。”
是黑熊精，他此時也不管觀音就在身側，疾走幾步，跑到大劍前，噗通一聲跪了下去，拜求道：“大仙，一個也是救，兩個也是幫，求大仙也爲小妖解除這頭上金箍吧！日後小妖願給大仙做個隨從，供大仙驅策。”
歐陽飛好笑的看着他，道：“你給我做隨從，與給觀音做手下有何區別？都是在人家手底下過活。”
黑熊精連連搖頭，道：“那不同，跟着大仙，至少我還能四處走動，可做守山大神，就跟坐牢一樣，哪都不能去，只能在這一畝三分地待着，小妖實在受不了啊！”
慕曦與歐靜妍看着黑熊精那憨厚的熊臉，心下也有些不落忍，便對歐陽飛道：“要不，帶他走吧！反正救走聖嬰也已得罪如來，沒什麼區別了。”
歐靜妍甚至叫囂道：“依我看，乾脆把孫悟空的緊箍咒也給他解除了，再送唐三藏繼續轉世，佛門如此虛僞貪婪虛榮，那佛法想必也好不到哪去，我東土大唐，不要也罷。”
觀音聽聞此言，頓時大喫一驚，這幫傢伙究竟是哪來的？爲何就敢如此無法無天？
歐陽飛卻是贊同的點點頭，道：“此議甚好，就這麼辦。”
說完擡手一道紫幽箭射出，正中黑熊精頭頂金箍，那金箍也毫無意外的被就此打碎，“上來吧！”
“誒，多謝大仙，多謝大仙。”黑熊精欣喜若狂的縱身而起，蹦上了大劍。
觀音覺得自己必須得說些什麼，若他們真的帶走孫悟空，將唐三藏打入輪迴，那佛門大計，可就全完了。
“等等，檀越若說我等有錯，貧僧不與你辯駁，可你說我佛門貪婪虛僞虛榮，這卻是毫無道理的污衊。”
“我佛門普渡衆生，爲救衆生脫離苦海，不惜親下地獄，最後卻落得個貪婪虛僞虛榮的評價，貧僧不服。”
歐陽飛冷笑道：“虧你說得出如此不要臉的話，下地獄的是地藏，他一個人，不能代表整個佛門，他我倒是挺佩服，怎不見如來下地獄？怎不見你觀音下地獄？”
“你觀音身爲阿彌陀佛的脅侍菩薩，原本也是個真正心懷衆生的菩薩，可跟着如來廝混久了，也忘了當初爲救虎口蒼生，而錯過成佛時辰的慈悲，變得虛僞。”
“你說佛沒有貪婪虛僞虛榮，我且問你，佛若不貪，爲何要世人供奉？佛若不虛榮，又爲何要蒼生跪拜？”
觀音據理力爭，道：“要世人供奉跪拜，不過是一種信仰我佛的表現方式罷了，如何是貪婪虛榮？佛陀菩薩，不在五行之中，要那供奉有何用？”
歐陽飛不屑的道：“那凡俗之物自是無用，所謂‘佛爭一炷香’，你們要的，是那份香火願力，藉此可壯大幾身，增長修爲，這不是貪？爲何你們不靠自身努力修持，要去爭那份香火願力？”
“這……”觀音又是一滯，無言以對。
歐陽飛見此，又冷笑問道：“你說佛不虛僞，我再問你，你佛門講究因果循環，一切皆有定數，是也不是？”
觀音斷然道：“這是自然，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種善因得善果，種惡因得惡果，萬事萬物，自有其定數。”
歐陽飛喝道：“答得好，既然萬事萬物自有其定數，那就是說不能改，也不能變，世人受盡苦難，那也是命中註定。”
“既如此，你們又普渡的什麼衆生？既幫不了世人，那世人何必求神拜佛？你佛門的存在，又有何意義？”
“……”
“你佛門說種善因得善果，種惡因得惡果，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是也不是？”
“……”
觀音不敢再貿然回答，歐陽飛也無須她回答，自顧自道：“可你佛門又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爲何有的人一生行善，卻沒有成佛，而作了惡的人，不僅沒有得到惡報，反而只需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這又是何道理？那些被其所害之人，又該向誰訴冤？”
“……”
歐陽飛一連幾個問題，問得觀音啞口無言，連她修持多年，穩固無比的佛心都產生了動搖。
連她都如此，更不要說她身後的惠岸與龍女了，他們此刻，也對佛法產生了巨大的懷疑。
而黑熊精與紅孩兒更不必說，他們本就對佛門沒有半點好感，此時見觀音被問得啞口無言，一身氣息紊亂無比，心下不由大感痛快。
歐陽飛見此冷喝道：“怎麼？一個都答不出來？你還敢說佛們不虛僞？”
“……”觀音臉色木然的看着歐陽飛，喉嚨動了動，便似在強忍着什麼。
慕曦嘆道：“夫君，走吧！跟他們，我們又還有什麼好說的？”
“哼。”
歐陽飛最後冷哼一聲，駕馭大劍，轉身飛走，空氣中只留下歐靜妍那嬌嬌脆脆的吟誦聲。
“佛前一跪三千年，未見我佛心生憐。莫是塵埃遮佛眼，原是未獻香火錢。”
“噗”
觀音終於再也忍不住那口逆血，張口噴出，隨即仰天便倒。
“菩薩……”
惠岸與龍女頓時慌了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