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麗麗仔細打量他幾眼,瞧着那明顯的黑眼圈說:“昨晚幹嘛去了?”
“沒幹嘛!”
“怎麼黑眼圈那麼重?”
“壓力大!”
“……”
這話騙鬼都不信。
陳麗麗目光狐疑,卻見陳子山神色自若,目光並沒有往日撒謊時常見的飄浮不定,才半信半疑,沒有繼續追問。
“失誤到什麼程度?專科?本科?”
“不知道。”
陳子山說的是實話,考完出來,心裏完全沒底,前世高考的總分他清楚,但這一次英語能拿多少分,只有估分後才知道。
……
很快來到公交站。
陳子山家不在蕭然市內,而在郊區,稍微有點遠。
此時的蕭然叫蕭然市,一個縣級市,不叫蕭然區,等到2001年撤市改區後,蕭然市才正式成爲臨州市下轄的一個城區。
蕭然在很多年前分爲三塊,分別是蕭然、裏畈、下蕭然,這裏面的區別三言兩語沒法說清,簡單點講,蕭然和下蕭然都是郊區,裏畈屬於城區。
蕭然和裏畈是本來存在的地方,這裏的人們世代安居在錢江海塘以內的安全地帶,生活相對富足且有保障,聚族而居、重傳統情誼、有祠堂廟舍、講究長幼秩序。
而下蕭然則是因爲20世紀大規模的圍墾造的一切。
蕭然圍墾規模浩大,舉世罕見,蕭然人民憑着雙手,硬生生地在錢江岸邊,克服重重困難,用簡單的工具,從洶涌澎湃的錢江潮裏圍出了一片富饒之地。
這一片富饒之地,是下蕭然。
當然,這都是幾十年前的事情,現在的下蕭然並不落後。
陳子山的家,在下蕭然範圍內的新塘,也是後世的蕭然區新塘街道。
姐弟倆趕到新塘,在以前常下的路口叫停班車,兩人下車後,看見路邊停着一輛小貨車,俗稱小四輪,載重不是很高的微型貨車。
儘管相隔了十幾年,但陳子山依然一眼認出了自家的小車子,這是陳父用來送貨的工具,高時代沒少坐。
“咿!爸呢?”
陳麗麗湊近小四輪,發現車內沒人。
陳子山拖着拉桿箱,沒有湊近看,而是指着斜對面的民居房說:“或許在裏面湊熱鬧,你去瞧瞧。”
陳父果然在裏面,不一刻,被陳麗麗拉着走了出來。
“爸!”
陳子山遠遠地叫了一聲。
陳父叫陳建國,今年45歲,正是年富力強的年紀。
陳子山的心情並沒有多麼激動,畢竟在前世,父母都健在,身體狀況也不錯,除了父親創業不理想之外,生活幾乎沒什麼波瀾。
“哎,山子回來了,考得怎麼樣?”山子是父母輩以及親人好友對陳子山的暱稱。
“還行。”
陳子山沒有細講,反正等會回去還要商量估分填志願的問題,到時候一併說了,省得現在多費口舌。
車回家。
鎮到家也幾分鐘車程。
陳家的房子沒蓋多久,陳父早幾年起早貪黑忙活,纔在兩年前蓋起了三層半的院樓,村級道路直接通到了家門口。
這邊建房子還有一個特點,堂屋門必須朝南開。
堂屋門是正門,指的是房子的朝向,跟建好房子後修建的院子大門不一樣,院門爲了交通便利,一般都是朝向外面的道路。
所以到了蕭然這邊,如果是路癡沒有方向感的人,直接瞅別人家的正門,可以知道正南方在哪個方向。
這個家,對陳子山來說再熟悉不過,閉着眼睛都能找準地方。
三層半的小樓,獨門獨院,院子一隅還有一間庵堂,這是陳母供奉菩薩的場所,因爲陳母是一位虔誠的佛教徒。
車開進院子裏。
還沒下車,陳麗麗迫不及待地喊:
“媽……我回來了。”
沒回應。
陳建國說:“別喊了,她去包公殿拜菩薩去了。”
“怎麼又去了,明知道我今天回來,居然不在家等我,一點都不喜歡我。”陳麗麗嘟着嘴發牢騷。
陳子山笑道:“媽這點愛好。”
“說的是。”陳建國附和了一句,又交代說,“午的飯菜還有,你們自己弄點喫的,我先去店裏。”
“我陪你去。”
“你去做什麼?”
“去瞅瞅!”
“那先喫點飯,我等你。”
“不餓。”
陳子山拉開小四輪副駕,坐去,又搖下車窗玻璃,朝走進廚房的陳麗麗喊話:“姐,我跟爸去店裏,你先喫,不用等我。”
“知道了。”
……
所謂的店,是一家小型的五金店,平日裏都是陳建國和妻子一塊兒管,不過陳建國還有一門手藝,是木工。
陳建國是新塘附近遠近聞名的木匠,時不時會有打造傢俱、門房、櫥櫃、衣櫃等需求的熟人找門,生意好時,一年可以做好幾個月。
不過都是小打小鬧,不成氣候,養家餬口有餘,發家致富不足。
陳家依靠着小五金店和陳父的這一門手藝,才確保一家四口衣食無憂,還能蓋起一棟嶄新的樓房。
真正說起來,陳家的經濟條件等,大錢沒有,小錢不缺,生活沒什麼波折。
這是在陳子山大學前,大學後,陳家開始起了變化。
變化先甜後苦。
前世,陳父在2000年年初,把鎮的五金店轉讓,又找親朋借款湊齊10萬資金,跑到臨州西開了一家鋁合金門窗店。
這是陳建國兩口子商量的結果,理由是陳子山前世讀的大學在那邊,只可惜了那一門木工手藝,此拋棄,一輩子都沒有撿起來。
事實,這一次轉行的效果相當不錯,陳建國憑藉鋁合金門窗店,四年多時間積累了200多萬的資產,在新塘一帶小有名氣。
2003年,蕭然區規劃臨江新城,成立了一個臨江工業園區。
2004年,陳建國盤掉城西的鋁合金門窗店,回到新塘,在臨江工業園區批了一塊地,轉行做起了化纖企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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