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仇恨，不是簡單地死亡可以消弭的。
他相信的不是唐茹會遵守自己說的話，而是唐茹對王智那長期以來積聚而成的仇恨。
死亡，對於王智來說是善待，而不是懲罰。
相信唐茹不會那麼輕易讓他死。
如果她控制不住心裏的恨意，真的把王智弄死了，他也無所謂。
上週回s市的時候，他已經和風宸說過這件事情，取得了他的首肯。
不然，他也不會說出把王智交給唐茹處置的話來。
他再怎麼強勢，也不能越過當權者。
這是最基本的處世之道。
反正王智都是要“暴斃”的，弄出去一個死人比活人容易的多。
他們沒等多久，不到十分鐘唐茹就出來了。
她臉色蒼白，沒有大仇得報的暢快，也沒有一絲解脫釋然，反而目光中充滿迷茫，和一絲有些憋屈的，無法釋放的痛。
那種痛，深入骨髓，即使過去多少年都不會消弭，反而會被時光沉澱的更加深濃。
“我沒有把他怎麼樣。”
看到他們，唐茹一片漆黑的視線裏透出一抹亮光，像是剛從地獄折返人間。
她動了動嘴脣，艱難的說出這句話。
“我知道。”
戰謙言起身，把一直捏在掌心的鋼筆放進口袋裏，淡淡的說了三個字。
“部長，您會把他交給我，隨我處置是嗎”
唐茹眼裏的亮光越來越多，逐漸匯聚成感激和一種有些扭曲的希望。
她的每一個細胞都叫囂着，要讓那個人付出代價。
即使瘋了，也不能讓他活的這麼痛快。
即使瘋了，也要讓他嚐到恐懼的滋味。
當她看到王智的時候，看着他那無神的，癡傻的眼神，那一刻她的大腦中彷彿有一根弦繃斷了。
她無法想象，這個人竟然真的瘋了。
她不能接受，不允許那個魔鬼忘記了自己曾經的罪行，不允許他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心安理得的把過去的一切都忘了。
她要讓他記起來，讓他回憶起那種恐懼和絕望。
讓他嘗試哥哥曾經承受過的一切。
“下週一，我給你消息。”
戰謙言眯起眸子，淡淡的道。
“謝謝部長。還有，那些資料那個人真的沒有帶走。從一開始，經手的只有我一個人，我也真的在衛生間全部燒了。”
唐茹感激的衝他彎腰鞠躬，身子彎下去久久直不起來。
投桃報李，戰謙言給她報仇的機會，給她希望，她就給戰謙言一顆定心丸。
這是一種交換。
戰謙言淡淡點頭，擡腿去把王智病房的防盜鐵門重新鎖上，又關上外面的木門。
一切看起來，還和他們來之前一樣，嘈亂中透着一些詭異的寧靜。
“我們走吧。”
看戰謙言鎖上門，轉身就往外走，凌琦回頭看向唐茹，聲音溫柔平靜。
她看唐茹的眼神沒有憐憫，沒有悲切，更沒有對於當初她的行爲間接牽扯到自己而憤怒。
平靜柔和的視線，彷彿一陣暖風，吹進唐茹心頭。
唐茹感激的看她一眼，點點頭和她一起跟上戰謙言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