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喬治沒有太在意,他在意的是前面,李默才十歲,這個潛力……得多嚇人哪!
“李,我相信你說服了我,不過我不能做主,必須打電話回去。”
“行,我陪你去鎮上打電話。”
“射特,”喬治狠狠地說了一句,他不能說這時候中國太落後啊,這也太沒禮貌了,但得再去鎮上,再從鎮上回來,想一想這來回好幾里路的糟糕吧。
“喬治,你也別惱,畢竟天色已晚,你也要先回鎮上訂好招待……旅館。”
“各位領導,他們住鎮上的招待所沒關係吧?”
“李默同學,你放心,我們來安排,”鎮上一個領導說道。
喬治是來籤合同的,那就是外賓!
李默等人陪着喬治去鎮上打電話,半路上李默說道:“喬治先生,我還有一個小小的要求,如果貴公司同意我這些條件,請先行寄一萬美元訂金過來。”
其實這些條件都不算過分。
喬治先是愣了一下,隨後表示理解地點點頭。
李家條件太艱苦了,需要錢!
也不是這樣啦,是李廣平需要看到一萬塊錢。不一定要用,得讓父親見到這個錢,以後也就省得嘮叨。
到了鎮上,有電話了,鎮政府有,郵政局也有。
領導們帶着他們去了鎮政府,“外國友人”來了,不能打一個電話還得掏腰包哉。
喬治在電話裏說了好一頓,將情況全部說了出來,然後扭過頭對李默說:“默李,我的Boss說了,他同意你的條件,但餘下的書必須全部交給我們公司來出版。”
“這個條件我不能答應,你們也不能答應,萬一我下本書寫得不好,難道你們還會給予我這個條件,我只能說,在同等情況下,我會給予你們公司的優先權。當然,我手中寫的這本書,可以用這個條件籤合同。”
兩人商議合同。
李默也一條一條的糾正,但不管他如何糾正,這個合同上必然有一些漏洞是他不知道的。不過問題也不大,接下來的合同,可以去美國哪邊請律師來簽了。
即便這份合同上有漏洞,只要這些書繼續暢銷,矮腳雞則不會用它來做文章。甚至這兩本書大紅後,律師能逼迫矮腳雞重新簽訂一份新合同。
真讓他猜中了……
當然,重點的地方讓李默爭取過來,否則矮腳雞也不會同意的。先是喬治代表矮腳雞籤雞蓋章,後是李默簽字,再到李廣平簽字蓋章,李廣平不會寫字,只好按手印,再蓋上私章。
這就是未成年人無奈,與美國人籤合同,必須要監護人簽字。這是在國內的,一旦出國,或者在國外簽字更麻煩,甚至李默必須帶着父親到處跑……
它是草本,喬治還要將它帶回去打印出來,再寄到李家,李廣平父子重新簽字蓋章,寄回美國,矮腳雞蓋上相關的章印後,自己保留一份,再寄一份給李家,那份合同纔是正式合同。不過這份合同已經有了法律作用。但就是沒有,李默也不怕,因爲自己提的要求並不過分,是矮腳雞圖書公司求着自己的,而不是自己求着矮腳雞的。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李默與喬治又握了一下手。
李廣平則乘機去外面買烤鴨。
既然出書了,肯定有稿費了,就是沒有稿費,遠來是客,也要招待的。但現在農村有什麼好招待的,即便想買菜,曹鎮菜市是早市,也就是到了中午,菜市場上什麼菜也沒得賣。只好讓李默母親在家殺雞,再買烤鴨招待了,李默則買了兩個勺子。
回到李家,喬治替李默拍照片,想要書買得好,也要宣傳的,而不是中國,像李默那本《守護》安靜地放在新華書店,愛買就買,不買拉倒。
李默也同意了,配合着喬治拍了許多照片,還將他幾份中英文草稿也拿出來拍了幾張照片做證明。
但拍照時,李默從小房間裏拿出一個眼鏡戴上,沒有度數的,是李默刻意在巢市花了老大的勁纔買到手的。
也不是爲了裝逼,爲的是不裝逼。
國內現在信息閉塞得讓後人無法想像,但這本書一旦正式出版行,再加上自己年齡與國籍,必然會引起轟動。國外也有一些留學生,萬一消息傳回來上了報紙,又讓學校看到了,
必然要曝光。
戴上一個眼鏡,即便上了報紙,學校看到了,多半也不會太注意。
這是防止萬一的,真要讓學校知道,只好求着學校替自己保密了。
喫晚飯了,李廣平斟酒,喬治喝了一口,這是五十多度老白乾啊,他嗆得連眼水都差一點流出來。
李默說:“爸,他是美國人,不能喝白酒,風俗不同,你就不要再勸了。”
曹鎮地區在這時候有一個很不好的風俗,招待客人,非要將客人喝倒喝趴,那才叫熱情款待。前世李家蓋房子,上樑那天請大家喝酒,結果十幾個勞力喝了近二十斤酒,一個人到醫院了,還有一半人趴在地上不能動彈,有的睡在屋中間,有的睡在廁所邊上,還有一個人用手扒着豬圈門對着兩頭豬,嘴裏唱着小曲不肯起來。
李默年青時也喜喝酒,老子遺傳下來的,正常中午半斤白酒,晚上再來半斤白酒,若高興一點,一天最少一斤半白酒,生生將胃喝成慢性胃炎,隨後就戒酒了,只有一個香菸的煙癮沒有戒掉。但到了那時候,他人也越來越沉穩,加上他彆扭的性格,有時候他整像一個隱士一般。
“各位領導,你們隨便。”
但喬治是主客,他不喝酒了,領導們也不好意思喝酒了,那就喫飯吧。
李默拿來兩個勺子,遞給了喬治與金翻譯。金翻譯是華裔,但他已經完全成了一個香蕉人,普通話都不大會說了,筷子也未必會用。
不過沒有刀叉,喬治喫起來還是很彆扭,想了想,直接用手抓了起來。
小妹說道:“妖怪真笨,連筷子也不會用。”
“小妹,不要瞎說,人家喫飯是用刀叉喫飯的,將刀叉交給你,你能用它們喫飯嗎?”
可是大夥看到喬治的樣子,還是忍不住笑。
天色漸漸黑了起來。
李默說道:“喬治,你要拍照可以,但不要打擾我。”
說不打擾,那是不可能的,李默也沒有辦法寫小說,改成做暑期作業。他拿出暑假作業,然後往身上抹了蚊子水。不管用,通了電燈,光線亮度夠了,更招蚊子。這不是重點,李廣平本來準備晚上釣甲魚去的,將豬肝都穿在釣針上了。家中來了客人,還是貴重的客人,不能釣甲魚了。
盛着甲魚釣的籃子就放在堂屋的邊角,上面用一個蛇皮袋矇住,以免影響大家的視覺,也防止李默作文裏所寫的那隻老貓來偷喫。
天熱啊,豬肝的腥臭味傳了出來,這更招來了許多蚊蟲。儘管李默身上塗了蚊子水,還是有許多蚊子將他身上叮出一個個小包出來,悶熱的夏夜,又使得李默汗如雨下。
喬治與金翻譯低聲交流了一下,金翻譯用彆扭的漢語問李廣平:“你兒子夏天都是這樣過來的嗎?”
“是啊,”李廣平想都沒有想就答道。
有什麼不對嗎?想學習好就得這樣了,說苦,老子更苦,釣黑魚釣甲魚還睡在野外呢。他認爲正常,喬治與金翻譯都有些心痛。
喬治拍下了好幾張寶貴,讓人感到痛憐的照片。
臨別前他緊握住李默的手說:“我相信了愛迪生那一句,我沒有一項明是碰巧得來的。當看到了一個值得人們投入精力、物力的社會需求有待滿足後,我就一次又一次地做實驗,直到它化爲現實。這得最終得歸於百分之一的靈感和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你的智慧、想像力與大把大把的汗水,這才成就了這本充滿想像力的小說。”
一個聰明人只能讓人豔羨,一個能喫苦的聰明人才能真正打動人心。
他已經在心裏想好了宣傳方案。
“想要成功,必須要努力,喬治,這是銀行的賬號與我的聯繫地址。”
銀行賬號就是李廣平在信用社存摺的賬號,地址有兩個地址,若是放假,矮腳雞有什麼情況,寫信到李默的家,若是在李默讀書時,寫信到蘇家。這是暫時的,一旦李默正式拿到稿費後,打算買一套房子,也會按上電話,那時候聯繫就方便了。
沒想到公社幾個領導也聽到了,黑燈瞎火地跑了過來,曹書記問:“美國人要出你的書?”
“嗯。”
“什麼書?”
“我不是想學英語嘛,英語太枯燥了,於是我嘗試着用英語寫小說,然後將這篇小說寄到了美國。可能稿費比我那篇作文集多一些吧,也沒有其他,學習纔是主要的。”
稿費比他那本作文集僅多一些……?矮腳雞的總裁若是聽到了,能活活氣死。
李默是進一步淡化它的影響,這樣一說,大家就不會太在意了,甚至李廣平神補一句:“小默,有沒有五百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