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之前小海馬可憐兮兮說不能帶她過來，不然海神會降罪於他，她更不願牽連無辜。
忽然湊上前，在澈耳邊溫聲道：“我自己過來的呀”
少女的氣息吐在他的耳垂上。
他受用地往後靠了靠：“你自己過來的”
聖寧變出盒子，飄在冰泉水面上：“這裏頭是你愛的紅酒，還有我剛剛研製好的桃花駐顏丹。
我不是答應過，一旦有了就給你送來的”
澈望着面前飄蕩着的盒子，口氣一柔：“你還記得”
“答應你的事情，我自然是記得的。”聖寧瞧着他上半身的傷口，處理的差不多了，又道：“其實半年前我也來過，當時想給你送丹藥，但是我喚了你幾次，你沒有反應。
說來也是我太笨了，要是當時我能下來找你的話，沒準半年前就知道你已經受傷了，就可以幫你醫治了。”
澈有些明白了，大手輕撫盒子：“你是半年前來過，我沒應你，你猜想我受傷半年”
聖寧送了口氣，小海馬獲救了：“是的。”
她對澈道：“你起身，我幫你下面的傷口上藥。”
澈將盒子收在聖寧原先的戒指裏，起身的時候，上身穿着潔白的襯衣，下身穿着四角短褲，光着一雙大長腿跟白淨的足。
他從冰泉裏出來，站在她面前：“腿上少，你看，其實也可以不用擦藥。”
聖寧望着這一泊冰泉若有所思：“這裏可以療傷”
澈搖頭：“這冰泉有鎮定的功效，我的傷要養上一年才能徹底康復，在康復之前，傷口很疼的時候，來這裏泡着，就不疼了。”
聖寧鼻子一酸，望着他：“你是豬嗎受傷當然要看醫生，哪裏有人泡在冰水裏止疼的”
少女的眼中浮現出淡淡淚痕。
紅脣嘟起，瞪着他，明顯在生氣。
澈立即站好，一動不敢動，更不敢隨便說話，就怕她眼中的淚珠奪眶而出。
他看似鎮定，實則慌亂，望着她，哄也不是，抱也不敢。
半晌，在她越瞪越兇的時候，他用力點頭：“我是豬”
“噗”聖寧破涕而笑，側過臉擦去淚痕：“你別動，我給你上藥。”
她跟剛纔的步驟一樣，每道傷口都要用靈力幫他去痛，然後用小刀去掉結好的痂，給他擦上陣痛的、消炎的、幫助癒合的、去除疤痕的等等，好幾種藥。
少女做事很認真，只是眼前畫風很是奇怪。
他光着腿站着，她蹲在他面前。
華麗麗的曖昧。
門口的下屬們瞧着，一個個都偷偷抹眼淚。
海神孤寂了這麼久，三界變幻無常，他卻寂寞不減，如今終於有人疼了。
當聖寧幫他把傷口全部處理完，她站起身，額頭有薄薄的汗漬，問：“還疼嗎”
澈搖頭：“不疼了。”
一手拉過她，一手輕輕擦去她額頭的汗漬。
聖寧面頰微醺，塗了胭脂般，睫毛顫了顫，道：“剛纔盒子你收下了，但是紅酒現在不能喝，等着傷好了再說。”
澈：“好。”
聖寧：“你、快穿上褲子吧”
了，就是雙腳也穿了鞋襪。
聖寧終於擡起頭，看了他一眼：“以後多修身養性，不要動不動就跟人打架。”
澈點頭：“嗯。”
聖寧：“你能帶我參觀一下不”
“參觀”澈有些摸不着頭腦：“是冰泉禁區，還是冰澈宮”
聖寧瞳孔一亮：“你的海底宮殿，叫做冰澈宮嗎”
“是。”
“那好，你就帶我參觀參觀冰澈宮吧”
“好。”
“對了，我未來肉身長眠之處，在哪裏”
聖寧跟着他往外走，走着走着，忽然想到了這個問題，於是抓住他的袖子：“是不是被什麼冰川壓着，大石頭壓着”
她覺得不可能太輕鬆。
畢竟是天劫啊，幾十萬生命的罹難轉換而成的交換條件，至少在痛苦程度上應該差不多吧
聖寧腦海中掠過小時候看過的西遊記。
孫悟空壓在五指山下風吹雨打，耳朵裏都長小樹苗了。
“一萬年之後，我的肉身還能用嗎會不會耳朵裏往外冒魚泡泡鼻孔裏也冒出水草”
聖寧頓住步子，因爲想的太入神，一不小心說了出來。
她雙眼迷離，加上剛纔專注給澈療傷，精神太過集中，也太累，現在思緒就有些飄。
想着想着，她美豔的小臉越來越悲壯：“我，會不會萬年之後，再無肉身可用，變成女水鬼”
額頭上忽然被人彈了一下。
她喫痛，捂着腦袋齜牙咧嘴：“疼你幹嘛”
澈無語地拉住她的手：“走吧，女水鬼，帶你參觀一下你未來的家。”
“嚶嚶嚶，人家不想當女水鬼”聖寧握住他的手，搖了搖：“打個商量嘛，能不能讓我住的好一點”
澈揚起下巴，走在前頭：“看你表現”
聖寧屁顛顛跟着他。
他個子高，步子大，聖寧雖然在女子中算高的，但是跟他一比就顯得嬌小很多。
他一點等她的意思都沒有，她只能不斷邁着小碎步跑着，跟上他的節奏。
周圍有不少仙友朝他們投來目光，不乏掩脣偷笑的。
聖寧小臉通紅，小聲說着：“澈，你慢點，慢點嘛不要像拖個麻袋一樣拖着我，一點美感都沒有”
澈頭也不回：“怎麼走纔有美感”
聖寧想了想，問：“要不你揹我”
澈冷哼了聲：“我又不是豬八戒想罵我，沒門兒”
聖寧完全摸不透他的腦回路，不知道這是什麼梗
邊上，海馬使者笑着道：“尊上，仙子是公主，自然是要公主抱的，公主抱可是非常有美感的。”
澈微微勾脣，眉眼、嘴角都跟着彎了起來。
他頓住步子，回頭看着她。
見她一路跟着自己小跑，不由心情更好了些，彷彿過去與未來，身上的疼痛都是值得的。
在聖寧不明所以的目光下，他忽而長臂一伸，將她整個人橫抱了起來
“啊”
聖寧猝不及防，驚呼過後，但覺他的手臂堅固牢靠，小小地長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