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苒只是沒想到霍子寒和裴峻，裴奶奶也來參加葬禮，遠遠看到他們來了，季苒遲疑了一下還是站在原地等着他們走近。
這兩天她都沒見到霍子寒，她沒給霍子寒打電話，霍子寒也沒給她打。
兩人似乎都在等對方先開口，又或者互不打電話就是怕對方說出什麼自己不想聽的話。
霍子寒和裴峻走近，裴峻淡淡地招呼了一聲：“季苒，你也來了怎麼不說一聲，可以一起來”
“哦，我不知道你們會來”季苒對裴奶奶點點頭：“奶奶也來了”
“我和小振的母親是老朋友，她走了來送送她，真可惜，我這老太婆還活着，她還那麼年輕就這樣走了”裴奶奶有些傷感地道。
季苒輕輕點了點頭：“是可惜她是一位好母親這麼早走了是杜振他們的遺憾”
霍子寒盯了她一眼，季苒來參加葬禮穿了一身黑色的西服，這西服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買的，穿在她瘦弱的身上有些寬大，她白皙的臉襯在黑色上更顯得蒼白，她不適合穿黑色
“奶奶，霍總，裴總，謝謝來參加葬禮”
杜振應酬了一個客人，看到霍子寒和裴峻就走了過來。
“節哀順變”霍子寒和他握了握手，拍拍他的肩表示安慰。
“謝謝”杜振點點頭，和他們客套了幾句又去應酬別的客人。
“去禮堂吧外面風大”裴峻擔心自己的奶奶的身體就提議道。
“嗯”霍子寒點點頭。
裴峻就扶着奶奶先去禮堂。
季苒跟着走，霍子寒一把拉住了她，酸酸地道：“你和杜振就那麼熟啊，人家的母親死了，你巴巴就跑來參加葬禮，也不和我說一聲，好歹我們倆也該一起來”
季苒掙開了他，淡淡地道：“你來參加葬禮不也沒告訴我嗎再說，我和杜振熟不熟你不知道嗎還用得着我告訴你嗎”
霍子寒被堵了一下，臉色就沉了下去：“和我非要用這樣的態度說話嗎就不能好好說話”
“我就這樣你又不是今天才認識我”季苒冷冷一笑：“不愛聽可以離我遠點反正你霍總缺不了願意對你柔聲細語的人”
說完，季苒緊走了幾步，跑到裴奶奶身邊，一邊扶着裴奶奶一邊問道：“奶奶身體還好嗎有沒有按時去做複查啊”
裴奶奶點點頭：“全恢復了，前幾天還去做檢查呢指標都正常對了，我沒見到你，聽裴峻說你辭職回去照顧你媽了，你媽怎麼樣”
“還好”季苒和她隨口閒聊着。
裴峻轉頭看看霍子寒，撇撇嘴，也不知道是嘲諷誰。
開完追掉會，除了親戚和幾個好朋友，客人都三三兩兩告辭了，季苒不想走，就站着不動。
裴奶奶老了，站不住，裴峻就先和杜振告辭送她回去。
霍子寒看季苒不動，就道：“你和奶奶先走吧我和季苒留下”
“不用，你和他們先走吧我開車來了，一會自己回去”季苒趕緊道。
霍子寒瞪了她一眼，拉着她不動。
裴峻就和裴奶奶先走了，季苒掙開霍子寒，站到一邊。
霍子寒臉色更難看，壓低聲音道：“你夠了吧鬧了兩天也該緩緩了，我都解釋了是不想你誤會纔沒告訴你，你還揪着不放了”
“我沒鬧，也沒資格鬧”季苒淡淡地道：“我說的全是我的真心話你要不記得我可以重複一遍我是真心願意退出成全你們，你們就在一起吧這樣皆大歡喜，以後也不存在誰對不起誰的事了霍子寒，我現在只想安心陪我母親走完最後一程，不願再爲這些事煩惱，希望你也成全我”
霍子寒磨牙，對季苒的固執己見想做的事只有一件，把她拖到沒人的地方，狠狠打她屁股，直到她改口
“參加完葬禮再說”他煩躁地道。
兩人就再不交談，站在一起像陌生人一樣保持着距離。
火化完，杜振沒買墓地，他的解釋是和姐姐商量了，要把母親的骨灰盒送回老家和父親安葬在一起，所以骨灰盒暫時寄放在殯儀館。
不用去墓地，葬禮就結束了。
霍子寒去洗手間，季苒一見，都沒和杜振告別，就趕緊開車悄悄走了。
纔開出一段路，就接到了霍子寒的電話，季苒本來不想接，想了想還是接了
那邊馬上就傳來了霍子寒的吼聲：“你就這樣溜了季苒，你有本事就逃到天涯海角去，看我能不能找到你”
季苒冷冷地道：“找到我又怎麼樣和我接着吵嗎霍子寒，你不累嗎你不累我累麻煩你，不管是爲你自己也好，還我救你的情也罷，就這樣算了行不我全身都是壞毛病，我”
她正說着，對面傳來砰地一聲，電話突然就斷了。
季苒頓時傻眼，手忙腳亂把車停在路邊，就趕緊打電話過去。
可鈴響着，卻沒人接，季苒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顫着手又打了一個，還是沒人接。
她趕緊放下手機，調轉了車頭就往回開，沒開出多遠，就看到殯儀館那個方向冒起了火光和黑煙，季苒手都在顫抖，不會是她想的那種事吧
這條路不是高速，沒有隔離帶，季苒開了兩公里多就被前面的車堵下了。
前面堵了很多車，有些車主都跳下來，看着那邊議論紛紛。
季苒一見過不去，就抓了包車也不要了，下車就往那邊跑，隱隱聽到有人說：“前面出車禍了，好像是一輛奔馳撞上了油罐車”
霍子寒開的就是奔馳，季苒腦袋就一片空白，機械地往前飛跑，不知道撞到了誰，匆匆說了聲對不起就接着跑。
跑近了就見大火沖天而上，救火車和警車的聲音交纏着，濃煙滾滾，空氣都糟透了
季苒呆呆地看着那些火光，愣了一會就像瘋了一樣往前跑，濃煙瀰漫，能見度很低，她被人攔住，有人叫道：“小姐，別過去，前面很危險”
“讓開，我找人”季苒都無法思想，心提着，瘋狂地推開那人就衝了過去。幾輛車撞在一起，最前面的車已經被捲進了大火中。
季苒看不清車是不是霍子寒的，只好邊跑邊叫道：“霍子寒子寒”
她沒發現，她的聲音嘶啞的不像自己的，還帶着哭腔。
火光的熱度都能席捲到她了，她也不管，繼續靠近，被幾個人拽住了，有人厲聲道：“往後退，你看不到危險嗎”
“裏面還有人嗎你們爲什麼不救人”季苒瘋狂地對他吼着，邊掙扎：“讓我過去，我是醫生，我能幫他們”
“你幫不了，那奔馳車主已經當場死亡，我們都沒機會把他拉出來快退後，要爆炸了”
幾個人死命地抓住季苒飛跑，沒跑多遠，身後就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砰的聲音，季苒倉促着回頭一看，一束火光和一股濃煙就像電視上演的那樣，冒出了一個黑色的蘑菇雲
衆人都傻眼看着，半響有人道：“你看，如果不是我們拉住你，你現在就灰飛煙滅了”
他們放開季苒，季苒腳一軟就跪了下去，呆呆地看着那邊，腦中一片空白
許久，眼淚不自覺地就掉了下來，一瞬間只覺得什麼都沒意義了
什麼懷疑霍家，霍雯茜回來都變得不重要了，沒有那個人，一切都沒意義了
“啊”她突然狂叫了一聲，就捂着臉大聲哭了起來。
似乎壓抑了很久，她都忍着，已經到了瀕臨崩潰的地步了，再不哭，她就無法再承受下去了
“季苒苒苒”
有人在叫她，那聲音熟悉又陌生，季苒聽而不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痛哭着
“苒苒”霍子寒擠開圍觀的人衝到她身邊，看她跪在地上捂住臉痛哭，一瞬間心都揪了起來。
她不是已經走了嗎這時在這哭成這樣，還能爲什麼
“苒苒”他半跪在她面前，伸手拔開她的手，捧着她的臉：“看清我是誰我沒事，我只是追尾了，是最前面的車撞上那油罐車的”
霍子寒當時一發現連續追尾，就知道危險，手機都顧不上撿就趕緊跳下車跑了出來。
油罐車頓時就起火了，他和幾個追尾的司機都跑到安全的地方，纔打電話報警叫人。
“我沒事你看看我，是我在你面前”霍子寒看季苒茫然地哭着看着自己，輕輕拍打着她的臉頰道。
季苒漸漸回神，看着那張熟悉的臉，還是不敢相信，傻傻地道：“他們說撞上油罐車的是輛奔馳車”
“是奔馳，可這世上有成千上萬輛奔馳，你怎麼就知道是我的”霍子寒心疼地擦着她的淚，看她還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忍不住狠狠捏了一下她的臉
“好痛”季苒下意識捂住了臉。
“痛就證明你沒做夢看清楚了吧，是我，真真實實的我”霍子寒笑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