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像是記響雷。
李相思渾身僵住，眼圈漸漸紅了。
孩子。
那個孩子秦奕年黑眸裏也染了紅，不知道是因爲怒氣，還是那股悲傷的情緒，他聲音一下子變得嘶啞，“你當年不告訴我，揹着我，打掉了它相思，這是你欠我的，你敢說不是嗎
”
“”李相思嘴脣哆嗦着。
她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因爲她不敢，那個孩子是她的痛。
想到當初失去時的那股深深的無力感，眼淚就大顆的從眼睛裏涌出，劃過臉頰。
李相思多想告訴他，自己沒有
她沒有那麼狠心
那是一條鮮活的小生命，是他們生命的延續，是他們的孩子，她怎麼捨得打掉它，可是沒辦法，老天並沒有給她機會，從有的那天起，就註定要奪走它
李相思胸口無數的情緒堆積，有種說不出的悲傷。
秦奕年指尖感覺到了溼意。
從得知她回來以後，秦奕年的目光就不受控制的總追着她，不由自主的靠近，看到她跟異性在一起會抑制不了嫉妒的火焰。
秦奕年不怪她的始亂終棄，卻怪她打掉孩子。
分開後，自己這麼多年遲遲的都沒有走出來，靠着工作來麻痹自己。
怎麼她就能夠無動於衷，每次都輕描淡寫，眼底沒有半點情意和起伏，彷彿他們好過的那段時光在她心裏不曾留下任何痕跡。
就像她說的那樣，不過是一段荒唐。
如今終於看到她落了淚。
秦奕年脣角嘲弄的扯了下，鬆開了她下巴上的大手。
他轉過身，腳步因酒精的關係有些搖晃，夜色下就像是隻受傷的野獸，跌跌撞撞的，在痛苦中失去了他所有的鋒芒。
李相思頹然的蹲在地上，雙手環抱住肩膀。
上午，私立醫院。
辦公室裏，李相思對面坐着一對關係相熟的小兩口。
她將檢查結果放下後，笑着道，“果然是軍人，身體素質會比普通人都要強一些
陸哥，你的複查結果沒問題，胃黏膜恢復的也比較好，我建議等到術後六個月的時候，再過一次胃鏡的檢查，基本上就沒問題了”
“好的”陸行點頭。
旁邊的楊蕊也感激的說，“謝謝你了相思”
李相思道，“咱們是朋友，再說就太客氣了”
陸行看了眼表，忽然低呼的說，“哎呀，都中午了啊”
楊蕊接收到他遞來的眼色，笑着對她說，“相思，你也應該要午休了吧，那咱們一起喫飯吧”
“是啊，一起喫飯吧，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喫餓得慌”陸行在旁邊附和，緊接着便道，“哦對了秦隊好像剛巧在附近的軍區辦事處開會，我順便也叫上他吧”
李相思張口，“我”
陸行不等她說完，動作迅速的就已經掏出手機撥了出去。
線路很快接通。
“喂，秦隊你開完會了吧我和小蕊在嫂”陸行當着她的面，差點又叫錯了，連忙糾正，“在相思這
裏，我剛複查完，現在準備一起去喫飯，你過來叭”
李相思雙手蜷縮了起來。
她心裏已經開始盤算，等會要找什麼藉口拒絕。
等陸行一掛掉電話，楊蕊就率先發問，“阿行，秦隊怎麼說，他是直接來醫院跟咱們匯合，還是直接去飯店見”
陸行臉上表情卻有些懵逼。
他看了眼楊蕊，又看了眼李相思，支吾道，“秦隊說他忙，不過來了，讓咱們喫”
楊蕊似乎也沒料到這樣，有些傻眼。
李相思愣了下，睫毛低垂。
傍晚夕陽染着天際，換下了白大褂，李相思舉高雙手伸了個懶腰，她今天還好，手術不多，不算很疲憊。
走下幾層臺階，就看到不遠處停着的一輛銀灰色轎車。
駕駛席的人也看到了她，從車上走了下來，從後面又抱出來一束紅色的玫瑰花。
前些天陳放也來過兩次，只不過她當時經常加班在做手術，兩人距離上次喫飯後，一直都沒再約過會。
李相思徑直走了過去。陳放將玫瑰花遞給她，笑着道，“相思，你今天應該沒什麼事了吧這周我幾乎每天都約你了，不過你都忙，始終沒有時間，咱們不是說好了打算進一步發展，要對彼此多瞭解，不見面怎麼了解呢”
“嗯。”李相思點頭，垂眼看着懷裏綻放的紅玫瑰，想了想道，“我記得上次你說想看電影”
陳放很開心，“好，那我們先喫飯，喫完飯去看電影”
李相思微笑頷首，對方拉開車門後，她坐了進去。
半個小時後，兩人去了家中餐廳。
裝修很有古風特色，大廳裏懸掛着紅色的小燈籠。
服務員引領着他們往裏面走，中途時，李相思腳步微滯了下。
靠牆有一桌客人，大概六七位左右，全都是松枝綠，特別的惹眼。
秦奕年就坐在其中。
他看起來很沉默，手裏夾着根菸，偶爾纔會抽上一口，已經燃了很長的一截菸灰，旁邊有服務員走到，帶起一陣風，菸灰散落在菸缸裏。
陳放不解的問，“相思，怎麼了”
“沒事啊”李相思搖頭。
好巧不巧的，大廳裏就只剩下隔壁的一桌，服務員把他們帶了過去。
李相思坐下後，剛好擡眼就能看到對面的秦奕年。
四目相對。
李相思沉了口呼吸，想要若無其事的別開時，秦奕年比她先一步的收回了視線，黑眸像是沉寂了多年的古井一樣，沒有波瀾。
她也垂下了眼睛，儘可能的不再擡頭。
只是空氣中，總能聞到那股飄過來的菸草氣息。
點完了餐，陳放給她倒了杯溫水，憨厚的說，“相思，我不知道你愛喫什麼，上次咱們去喫的西餐，這次換換口味，等着以後瞭解了，我就知道你愛喫什麼了”
“嗯”李相思點頭，“我不挑食的，什麼都可以”
“那你有沒有特別愛喫的東西其實不瞞你說，我稍微會點廚藝的，你愛喫什麼我可以去學，等着學會了可以給你露一手”
特別愛喫的東西李相思腦海裏蹦出來的第一個念頭，煎的金黃酥脆的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