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燕錯愕的看着秦淮年，“現在嗎？可是宴會都已經開始了……”
秦淮年是主動要帶她過來參加的，此時他們人都已經在了宴會廳裏，無端端的怎麼就突然反悔。
郝燕表情困惑。
秦淮年薄脣微抿，眼角餘光瞥向某個地方，眉宇間的焦躁更深了些。
他擡手，扯了扯領口的領結。
郝燕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捕捉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男人身穿一襲銀灰色的禮服，左邊口袋裏疊着塊手帕作爲裝飾，像是從歐洲古世紀穿越的伯爵，身形挺拔，側臉線條又酷帥，立身在那很難不讓人發現。
他和秦淮年是同一類人，很容易成爲焦點。
郝燕恍然大悟，“因爲東城？”
秦淮年眯眼，“你在明知故問？”
有關今晚壽宴上會出現的賓客，秦淮年大致是瞭解的。
他大致掃過一眼名單，根本沒想到顧東城也會出現在這裏。
顧東城剛好是在魔都有場演出，今晚壽宴周老的妻子，年輕時就是文藝青年，一直都酷愛聽演奏會，她和顧東城有些私交，在聽完演奏會後，就順勢邀請他過來。
因爲是壽宴，人多熱鬧，也會增加喜氣。
這是周老妻子單獨邀請的客人，所以並沒有寫在賓客名單之列。
所以秦淮年現在懊惱，若是知道，他纔不會帶郝燕過來。
郝燕嘴角繃了繃。
沒有繃住，她噗嗤的樂出來。
被秦淮年陰惻惻的一眼剜過來，郝燕立即用手擋住。
她得嚴肅點。
郝燕用小手指輕輕勾住他的，認真的討好，“秦淮年，今晚全程都跟在你身邊，好不好？”
秦淮年勉強點頭。
之後，整場宴會里，郝燕都像她保證的一樣，寸步不離的跟在他身邊，並且視線裏除了他，絕不往其他人身上多看一眼。
秦淮年滿意極了，脣角勾起。
宴會廳裏有一架昂貴的黑色鋼琴，顧東城爲了表達祝賀，親自爲壽星演奏助興。
連着兩曲結束，有掌聲響起。
顧東城早已經喜歡，左手在前，微微頷首。
他擡起頭時，就看到了剛剛走出舞池的郝燕和秦淮年，他們相互挽着，姿態親密，在剛剛他認真彈琴時，他們在愉悅的跳舞。
顧東城表情一愣。
隨之呼吸壓抑，滿嘴的苦澀。
他沒有上前。
只是僵硬的站在人羣裏，像是一尊雕像。
顧東城看到郝燕和秦淮年在一起，並沒有意外，似乎在他的預料之中會發生的一樣。
明亮的水晶燈下，他的目光深沉又傷感。
壽宴舉辦的很圓滿，在夜色迷人時，落下了帷幕。
周老攜着妻子，滿懷笑容的在門口親自送每一位賓客離開。
大廳裏，人羣陸續往出走。
任武還沒有將車開過來，路況有些堵，還需要些時間。
宴會廳出口處，有擺放沙發的休息區，郝燕和秦淮年坐下來等。
一旁還有賓客從裏面走出來，周老突然衝着秦淮年招了招手，旁邊還有幾位年長的男人，看起來都很睿智的模樣。
秦淮年見狀，不由對郝燕道，“郝燕，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過去談點事情，很快就回來！”
站在周老面前的也都是商界的前輩，而且其中有兩位，和秦氏這次的項目相關聯。
談公事，沒法帶着她一起。
秦淮年留意的看了看裏面的宴會廳，服務員已經在裏面整理了，只剩下零星的幾位賓客。
他放心了不少，這才離開。
只是秦淮年不知道的是，前腳他剛離開，後腳就還是有人走到了郝燕的面前。
陰影自頭頂落下來，郝燕以爲是秦淮年去而復返，擡眼後，卻觸碰到了顧東城清雋的眉眼，有一絲頹然，黯淡的沒有光澤。
她心頭不由微縮。
顧東城望着她，“燕，我能和你說幾句話嗎？”
郝燕上次和他說過，他們以後只做陌生人，像是怕她會拒絕，急忙又補上一句，“不會佔用你多長時間，只要五分鐘！”
郝燕嘴角微抿。
她想要拒絕，但話到嘴邊又轉了彎，“好！”
有些事情，郝燕也想和顧東城說得更清楚一些。
郝燕提起裙襬，和他走到了一旁的落地窗前，有擺放的茂密綠植，周圍很安靜，不會被人打擾，很適合談話。
顧東城道，“燕，我還是想再和你說一次對不起！”
用顧懷天病情欺騙郝燕的事情，是二十八年來，他做的最違背底線的事情。
顧東城內心始終懊悔。
他一時錯誤的決定，讓他和郝燕之間陷入了更加無法挽回的境地。
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如果有，早在五年前，他就應該吃了。
郝燕靜默。
那件事情她表明過了態度，原諒了他，並且現在熱戀的甜蜜包裹着她，一些不開心早就被她拋到了腦後。
顧東城頓了頓，他扯出絲笑容，“我來魔都是有演奏會，被周夫人邀請過來參加她丈夫的壽宴，沒想到你也在……”
郝燕道，“嗯，我陪秦淮年來的！”
顧東城胸口像壓了塊重石，緩緩點頭，“我看到了！”
整場宴會里，他們都形影不離。
顧東城表情裏抑制的痛苦很明顯，郝燕能夠察覺的到。
她在心裏嘆息。
其實到了現在，顧東城仍舊是她心裏的一道疤。
只是她遇到了秦淮年，早在不知覺間，被他撫平了。
所以，她想要和顧東城說清楚，更絕情一點，對他會更好。
郝燕嘴角向上輕翹，微笑的告訴他，“東城，我和秦淮年談戀愛了！”
顧東城一僵，“是麼？”
“嗯！”郝燕點頭，“其實在很早之前，我就已經對他動心了，現在能和他在一起，我很幸福和開心，而且，我很愛他！”
顧東城緩緩呼吸。
可是每一口吸入的空氣，都像一團火，灼燒着他的肺腑。
他痛得快要窒息。
郝燕微仰頭的望着他，輕聲道，“東城，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我們都不會回到從前，我希望你能放下過去，這樣能過得輕鬆點！”
顧東城看到她的雙眼，裏面澄澈如泉。沒有半點漣漪，說明她的心裏，真的沒有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