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溪直到此刻還有些恍恍惚惚。
她不敢相信面前的所見――
楚北川怎麼會突然間從天而降？
又怎麼會救了自己？
不可能！
不可能！
凌若溪拼命地甩甩頭，拼命地瞪視着面前的人。
他那渾身的血！
他那越發慘白的脣！
還有護士那凝重的臉！
還有車內幾乎凝滯的氣氛！
一切的一切，都告訴她，這是真的！是千真萬確的！
“凌若溪！”這一聲呼喚，又更真實地證明了凌若溪的所見。
沒錯的，面前的人千真萬確就是楚北川！
“凌若溪！你還好嗎？”他的聲音，他的播音員一樣醇正的聲線。
凌若溪的耳朵在碰觸到這個聲音的同時，忍不住整個人都打了個哆嗦。
這樣的聲音！
這樣深情的呼喚！
彷彿把她一下子帶到了那個年代。
那個屬於校園的年代。
林蔭道上撲面的清風，自行車上淡淡的明月，還有奶茶和串串香的濃香撲鼻……
那個年代，那個屬於白襯衫和牛仔褲的時代！
那個屬於18歲的凌若溪和20歲的楚北川的年代！
見到她並沒有回答自己的話，楚北川的手突然擡了起來，明明夠不到的，卻又很用力的樣子。
“爸爸，北川爸爸！”小羚羊看着面前的這個男人那還在不停流着的鮮血，嚇得幾乎哭出聲來：
“北川爸爸，你沒事兒吧？”
“我沒事兒！好孩子，別哭！”楚北川回過頭來，呆呆地看着旁邊的孩子。
這個孩子！
千真萬確，是他的親兒子！
卻又根本不像是他的兒子！
因爲，從他歸國到現在，其實，並沒有真真正正地認認真真地像這一刻一樣，好好地安安靜靜地細細地看過他。
他，帥帥的小臉，在同齡中已算得上高的個子。
他眉宇的俊朗，他眼眸中的善良。
其實，並不像他。
其實也不像他的親生母親。
那個連模樣都模糊在腦海中的女人的臉。
那個女人，雖然樣貌不錯，但是眼睛裏的心機卻總也藏不住……
楚北川用力地眨眨眼，這個孩子，他更像是凌若溪的孩子！
是的！
從當年，自己把那個孩子抱到她面前，編着謊言求她留下那個孩子。
從那時起，這個孩子就已經屬於她了！
“真好！”他看着那個孩子，用力地伸了伸手，彷彿是贊着他，又彷彿是看向了更遙遠的地方。
“北川爸爸，你不要死，你不能死……”那個孩子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心靈感應一般地哭了起來。
死？
楚北川脣角勾起了一個慘淡的微笑。
死！彷彿正從遙遠的地方快馬加鞭奔過來。
然而――
死，又有什麼可怕呢？
而且像自己這種壞人，其實早就該死了。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凌若溪終於說出了心裏的疑問。
哦！他努力地睜大了眼睛，看向了凌若溪，是的，有些話，是必須要說清楚的，更是他欠她的。
“凌若溪，我對不起你！”謝天謝地，他終於說出了內心裏最想說的幾個字。
對不起？
凌若溪認真地看向他，這個人，衝到面前來，難道就是爲了說這句話嗎？
“……”
“凌若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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