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捉謎閣心鎖 >第九章 鬼眼
    我知道有這麼一個人是因爲一件被傳得異常詭異的事情。 .幾個月前,鎮悄然颳起了一股買賣地下六合彩的歪風。爲了剎住這股歪風邪氣,嚴懲那些幕後操控的莊家,我們走訪了不少深受其害的彩民。在這過程聽到這樣一件在當時的我們看來很悲慘但同時又荒唐愚昧透頂的事。

    有一對戀人,他們深愛着彼此,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但由於男孩沒什麼積蓄,買不起婚房,所以女方家竭力反對他們繼續交往下去。男孩只能拼命想方設法去賺錢。這個時候他恰好碰了這種地下彩票,更不幸的是,他將這種私彩當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他的積蓄很快全部投入了這無底洞深淵。他輸紅了眼,迷失了本性,找各種藉口騙親戚朋友的錢,繼續寄希望於那些不切實際的數字,那些吸人血的騙局,不計後果地要將失去的一切都贏回來。而結果是,他失去了更多,他的名聲,他的朋友,他的人生——在走投無路的那個晚,他從高樓跳了下去,留下了他的女朋友以及一個在肚子裏已經兩個月的孩子。他死後陰魂不散,一直在他女朋友的屋子裏徘徊,但沒人能看得見他,沒人能聽得到他的聲音。直到有一天一個被稱爲鬼眼的人路過這間屋子。他用自己的法術讓這個女孩看見了這個鬼魂,而這個鬼魂給了這個女孩一注號碼,隨後便沒有再出現。第二天,女孩用自己僅有的錢買了這注號碼。開獎那天,她便立刻成了家喻戶曉的人物。她贏回了她男朋友輸掉的所有錢,還清了她男朋友生前的債務,還給自己留下了一筆。她拿着剩下的錢到大城市生活去了,從那以後沒有再見過她。

    這件詭異的事越傳越玄乎,鬼眼自此便成了紅人。那些思想遭荼毒的彩民不聞真假便對他頂禮膜拜,每天給他送錢求他賜特碼的人都要在門口排長隊。只可惜他好景不長,並最終爲此付出了代價。我們將他抓了起來,但可恨的是那些他通過這個途徑獲得的錢已經被他揮霍一空。他是不久才被放出來的。

    我將車停在一條陰暗的巷子外,鬼眼的家在裏面。巷子旁邊是一間土地廟,成年香火不斷,那些瀰漫開來的煙充斥在巷子裏久久不散。一陣涼風從裏面吹出,還伴隨着垃圾的腐臭。當日我們從這裏衝進去將‘鬼眼’押出來的時候一點都感覺不出它的陰森,但此刻恍惚之間我覺得它像一條通往陰曹地府的幽徑。

    我回想着自己那天衝去狠狠地給鬼眼一個耳光的情景,那番怒斥他妖言惑衆,裝神弄鬼的聲音此刻化成一條條無形的鞭子在狠抽我的臉。我將剩下的半包煙一根接一根全部抽完,纔有足夠的勇氣跳下車,往裏面走去。我踩着腳下的綠青苔,腳步輕得像擔心會驚醒什麼似的。一隻大黑貓從垃圾箱裏鑽出來,跳牆頭,虎視眈眈地看着我。它那雙幽藍的眼睛一下子讓我想起了鬼眼也有一雙這樣的眼睛,隱藏在一副墨鏡下。不得不說,鬼眼的雙眼的確有異於我們,他的眼珠子帶着點藍,在黑暗像一對珠子在散發着黯淡的光。有人說他是在故弄玄虛,爲了迷惑人,自己給自己弄成那樣的。

    小巷盡頭,煙霧漸稀。在那扇潮溼的,綠漆剝落的木門前,我深深呼吸了一口,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儘可能的輕鬆平靜。我擡手拍了拍門,裏面毫無動靜。我再重重拍了幾下,便有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了出來。

    “回去吧,這裏已經不是原來的地方了。”

    “我有別的事找你。”

    我確定了他在家便不等他迴應直接推開了門,隨即一陣淡淡的檀香味撲鼻而來。在這間狹小的屋子正端正擺放着鍾馗的雕像,雕像前的香爐裏,三枝點着的小拇指粗的檀香正嫋嫋騰煙。鬼眼穿着一身黑色寬鬆的麻布衣,像一個老道士一樣盤着腿,縮着瘦小的身子坐在一張老藤椅裏。他面前的小四方桌放着一本翻到一大半的看去已經有些歷史的日曆,以及一壺清茶和一個古香古色的鳥籠,一隻八哥在裏面跳來跳去。

    他擡頭看着我,那雙半眯起的眼睛在這昏暗的光線下讓人感覺有點詭異。他的身體不自然地挺了挺,手指僵硬地貼着桌面,臉露出錯愕的表情。而我站在門口,不敢再往前邁進半步。他伸手抓了一把桌面的鳥食,慢吞吞地伸進籠子裏去喂裏面的八哥。最後他將手裏剩下的鳥食全撒進食槽裏,輕輕乾咳幾下,打破了沉默。

    “那麼……你爸爸現在怎麼樣了?”

    我一點都不怪他會突然間問這個問題。在他蹲監獄期間發生過這樣的一件事。那天我接到一個在監獄班的朋友的電話,說有一個犯人咬破自己的手指蘸着血在牆寫了些帶着侮辱和威脅性質字眼的大字,面還出現了我爸爸的名字,讓我過來看看。我趕過去之後在牆看到了‘xxx,你全家不得好死!’‘xxx,你是一個殺人犯!’‘xxx,你是一個僞君子!’等字樣。這個‘xxx’便是我爸爸的名字。我馬將這個犯人帶出來問他爲什麼要這樣做。他回答說他年輕的時候被這個警察抓過很多次,而昨晚又做了一個夢,夢見這個警察拿着槍將他殺了,所以才寫這些東西泄憤。我清楚了緣由便沒有打算追究他什麼責任,送他回牢房的時候才發現原來他是和‘鬼眼’關押在同一個牢房的。

    “謝謝你的關心,但很久沒人這樣問我了。”

    “哦?很抱歉……”

    我沒看到他有送客的意圖,於是直接走到鍾馗的雕像前,從旁邊的籃子裏拿起一枝香點燃,雙手捧着鞠了一躬,然後插在香爐裏。

    他則悶聲不響地觀察着我怪的舉動。

    “也許我爸爸在另一個世界過着很好的生活。”

    “每一個失去親人的人都是這樣希望的,這樣的幻想可以減輕痛苦。”

    “但我真的感覺到它們的存在了。”

    他無動於衷,只是作出一副在認真傾聽的樣子。

    “我不是在隨口說說而已!”我有些激動起來。

    “如果你需要我的建議,那我想說的是,你最好讓自己徹底放鬆一下,如洗個冷水澡。”他說罷,又拿起了桌面那本日曆,繼續那副正襟危坐的姿態。

    “我今天是很誠心來求你幫忙的!”我說完擡手在自己臉狠狠抽了一巴掌,我已經豁了出去。“如果你認爲還不夠解恨,你可以自己來。”我走到他身邊,將臉往前伸了伸。

    他一臉的驚愕。我這個出人意料的舉動看來已經生效,動搖了他那個我不過是被派來試探他有沒有真的改邪歸正的想法。

    “把你的情況說說吧!”他終於放下手裏的‘天書’,換了一個姿勢,將兩個手肘放在椅子兩邊護手,腰靠了椅背,仰頭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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