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山莊的門口,我四處觀察了一下,和平常唯一不一樣的是門口處多了幾個把守的人。我硬着頭皮走去,果然被攔住了。
“請出示你的票。”
“哦?票……”
“這裏下午被包場了,屬於私人聚會,沒有票的是不在邀請之列的,請自覺離開!”
“我馬拿給你。”我做着樣子在身搜一遍,“我想起來了,我應該是將它落在車了。我再回去找找。”
我匆匆離開,走到門口那幾個傢伙視線及不到的地方,打算好好計劃一下如何才能混進去。我雖然被拒在了門外,但也看到了希望。搞得這麼神祕,裏面肯定大有章。只要能進去再確認一下,我的同學有事情幹了。
也許我該弄一套廚師服裝,因爲我看見有兩個穿着這樣衣服的人輕輕鬆鬆地進出自如。要不弄一塊裏面工作人員的胸牌也行,再不然製造點混亂,分散把守門口的那幾個傢伙的注意力。
在我盡情發揮着想象力的時候,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我扭頭一看,只見一個腦袋剃得光亮的人出現在我身後。他看去四十多的年紀,身材高瘦,膚色蒼白,臉很長,眉毛稀疏,樣子長得有點怪異。
“你是不是需要這個?”他拿出一張黃色的間印着一隻黑蜘蛛的票子伸到我眼前。
我一下提高了警惕,不知他意圖何在。在我還沒想到怎麼回答他,他已經又說了起來。
“看你面容不似是會員,而只有會員纔有票。不過今天蜘蛛大仙顯靈人身,百年才能看到一次這樣的盛況,錯過這樣的機會會很可惜。”
“多少錢?”我聽出了他的意思,便直接問。
“白送給你,我剛好有多餘的一張。”
我大感意外,遲疑着,沒有伸手去接他遞過來的票。
“沒有別的意思。”他解釋,“我看你有點潛質,要是今天能被感化,成爲我們的會員,這張票有價值了。”
聽他這樣說,我便將門票給拿了過來:“謝謝。”
“要是你成了會員,以後有什麼需要多聯繫。”他再遞給我一張他的名片,“關於這方面聚會的各種信息我都有,保證是最新的。我還爲會員提供各種神像,雷震子,哪吒,鍾馗……擺家裏的,擺祠堂的,你想要哪種都行,價錢絕對公正合理……”
“我知道了,有需要我肯定不會讓你落單的。”
我隨口應付他,接過他的名瞧了一眼,面的地址是二十公里外的一個圩鎮的,我還沒去過這個地方。出於禮貌我便將名片往兜裏一放,然後拿着門票轉身匆匆走到門口,終於暢通無阻地進到了裏面。
進去之後我看到在每一個轉彎處都有一個醒目的箭頭在指示方向。這些方向箭頭將我帶到了二樓的一間大包間。包間門口到處都是鞋,一個骨瘦如柴五十多歲的女人站在門邊,她全身穿着黑色衣服,臉畫着慘白妝容,梳着一個有差不多十公分高的髮髻,看去怪異嚴肅。她手裏捧着一疊方塊白布。在她身旁還站着一個一身白裝的男子,一臉漠然,兩眼呆滯,雙手捧着一個紅色的籌款箱。在他們間立着一個木架子,面端放着半盤粘稠的血狀液體。在走到他們面前的時候,黑衣女人遞給我一塊白布,示意我將它蓋在頭頂。我照做之後她從那半盤血裏舀出一杯,雙手遞給我,讓我喝下去。我接過這杯血,一股腥臭直灌我鼻孔,但我不得不閉眼睛接受她的‘好意’,然後肚子一陣翻江倒海的。沒等我擦乾淨嘴巴,那個白裝男子已經面無表情地將籌款箱伸到了我眼前。我只好摸出十塊錢投了進去。這十塊錢換來的是一個平安袋,裏面裝着的是艾葉之類的東西,散發出一股濃烈的氣味。我將它放進口袋裏,終於獲得了放行。
我學着他們的樣子跪在最後面,然後悄悄將頭擡起一點尋找那個胖子的身影。讓我心裏恨得罵孃的是,那個胖子根本不在這裏。
我看見跪在最前面一排的人站了起來,一個跟着一個走向了那個鐵架。我預料到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將我目前所看到的都要恐怖。果不其然,第一個雙腳邁進了那個鐵架,那堆燒得正旺的木炭裏,然後一步步從裏面通過,走出來,我甚至聞到了皮膚被燒焦的味道。緊接着是第二個,第三個……
這一屋子裏的人都是瘋子!這是一個邪教組織,最近在創辦明風,像這樣的迷信活動是打擊的頭號對象,見一個取締一個,毫不手軟。我必須抓緊時間讓我同學他們過來。我剛要站起來,卻發生了出人意料的事情。門砰的一下被人踢開了,緊接着一幫人衝了進來,我我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肩膀已經被兩雙強有力的大手死死按住了。
“全都不許動!警察!”
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喝將裏面所有人都鎮住了。這一刻我深深感覺到自己還是嚴重低估了政府的決心。
“自己人!”
我甩掉那塊白布,對控制住我的那兩位同志亮明正身。然後我看見我的同學也在這裏,便趕緊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你怎麼會在這裏?”他立刻跨到我面前將我扶起,一臉緊張的樣子。
“他是我們的成員,他在這裏有什麼好怪的?”我旁邊的一個傢伙陰陽怪氣地替我回答。
“你胡說什麼?”我真想衝去撕裂他的嘴。
“我有沒有胡說你們搜搜他的身知道了,只有是我們的會員纔有票。”他露出幸災樂禍的微笑。
“老子今天要替天行道,跟你們拼了!”
在大家的目光都集在我身的時候,一個傢伙卻冷不防掙脫了控制,像頭逃出生天的豹子一般衝向放在牆角的一個鐵桶。他剛一抓起那個桶,便一把掀開蓋子,高舉着將裏面的液體倒頭淋下。一股濃烈的汽油味頓時在房間裏飄散開來。離他最近的那個警察正要撲去擒住他,卻被他搶先一步奪下了牆的火把,然後往身一點,轉眼間他成了一個火球,同時他揮舞着手的火把,沒人能靠近得了他。他衝出一條路,慘叫不止不顧一切地撲向我。熊熊烈火裏傳出他竭斯底裏的聲音。
“是你這個僞信徒惹怒了蜘蛛大神!你必須要受到懲罰!你必須要賠你的命來平息他們的怒火!”
我已經完全被他的這副樣子嚇到了,呆立着,忘記了躲。在他快到我身邊的時候我同學一腳將他絆倒,然後掀起地的地毯往他身撲。他掙扎撲騰,沒幾下失去了動靜,躺得直挺挺的。一些零星的火苗還在他身滋滋地燒,散發出一陣焦味。
房間此時已失控,其餘的信徒趁亂奪門而逃。到最後只抓獲了其一小部分。沒多久來了一輛急救車,將那個自焚的信徒拉走了。當我和那一小部分信徒被押警車時,身後傳來一陣咔嚓咔嚓的聲音。
“別拍了!”我同學吼道。
我回頭一看,幾個記者模樣的人正在拿着相機對着我一陣猛拍。
警車裏面,那個剛纔在進行瘋狂表演的似真有神靈附身的人坐在我旁邊。我聞到一股淡淡的從他身散發出的異味,讓人神思恍惚。他耷拉着腦袋,那套黃色的道袍鬆鬆垮垮地套在他身,完全失去了剛纔的精神氣,像一隻泄氣的皮球。他臉那根通紅的鐵線已經拔了出來,留下兩個紅腫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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