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今天怎麼說了?”我看着依然處於昏迷的小霞問。
“他們說恢復的情況很好,過一兩天會醒。”他的養父回答我。
“這點錢給幾個孩子多買些好喫的壓壓驚。”我掏出錢包裏面的錢,塞到他手裏。
“千萬不要再這樣做!這裏有一筆錢我還不知道該怎麼辦呢!”他的態度沒有商量的餘地,堅決不收,並且一臉爲難的樣子,“這是他第三次給我們錢了。我猜他這次是想幫我女兒支付住院費。”他掏出一個鼓鼓的暗黃色的厚信封遞給我。
“他第一次給你們送錢是什麼時候?”我對這個人產生了興趣,接過信封打開看了一下,粗略估算裏面有五千元。
“在小邊失蹤後的兩天。”
“哦?這麼說他很可能是我們身邊任何的一個人,他能第一時間瞭解到你的遭遇。”
“我肯定我沒有一個能拿出這麼多閒錢來偷偷幫助我的朋友或親戚。”
“那範圍縮小了。不管他是誰,我遲早會讓他現身的。”我將錢交回他手裏,“在這之前你最好別顧辜負了他這番心意。”
“我一直都相信這個世界還是好人多一些。”他擡起那隻長着老繭的手擦了擦發紅的眼睛。“你還會繼續幫我找我的兒子嗎?”他突然迫切地問,“今天早我也聽到了一些議論……我不相信他們說的,我只知道你是一個好人,一直都是一個好人,我的孩子都喜歡你,信任你!”
“我用的的警徽向你保證,我一向言出必行!”我給予他肯定的答覆,“從不半途而廢!”
我又說了幾句讓他放心的話,然後爲了不影響病人休息,我沒呆多久出來了。朝醫院大門走去的時候,我沉思着要不要過去和守門那個老頭聊幾句。剛纔進來時我發覺他目光躲躲閃閃的,表情極不自然,樣子古怪,和平常客氣地和我打個招呼的情景大相徑庭。我以爲他對我態度的轉變是因爲今天報紙的事,感覺有必要向他解釋一下。
“你也看今天早的報紙了?”我來到他身邊問。
“什……什麼報紙?我連……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他努力地想讓自己看起來和平常沒兩樣,但打結的舌頭還是將他出賣了。
“要不要來根菸?我難受的時候都這樣來一根。”
“難受?我不難受……我很好,很好。”他狼狽地往後退了幾步,像在躲避一個麻風病人的給予。
“難道他現在開始對你變本加厲了?”我忍不住着急地問。
“他……他……誰……誰?”他臉色煞白,呼吸急促起來。
然後他匆匆回過頭看了一眼,那表情像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盯住他一樣。但在他後面我只看見那個清潔工在一塊荒地除草。
“你現在能聽到他的哭聲?你看到他在你身後?”
“我要……要去喝口水了……”他找了個藉口,立刻腳底抹油朝那個站崗亭跑去。
“你要是能告訴我你和那個嬰兒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或許我能幫得到你。”我在他身後大聲對提醒他,“我認識一個在處理這方面的事情較有經驗的人!”
他砰地一下將站崗亭的門重重關作爲對我的迴應。儘管我疑惑重重,但今天顯然是別指望再向他了解任何東西的了。我看了那個在專心致志除草的清潔工一眼,有點衝動想過去找他了解一下老頭的情況,但想到這傢伙那木訥的表情,古怪的眼神,我都要懷疑他能不能聽得懂我的問題,過去也可能是白搭,於是只能悻悻地離開了。
離開醫院,我迫不及待想去弄明白那張小紙條的真相。我駕車沿着心的街道走,然後在一個十字路口左轉彎,不一會根據指示來到一棟位於路邊的毫不起眼的兩層居民樓房前。這個位置有點偏,面前一條剛用瀝青鋪的路,兩邊只有幾盞還沒安裝燈泡的燈杆。樓房門前釘着一塊大部分被灰塵覆蓋住的門牌,依稀可辨認和小紙條寫的是同一個地方。我看見門掛着一把大鎖,屋裏顯然沒有人。我走去,通過窗戶的玻璃費力地往裏面瞧。沒想到這個時候從二樓的窗口伸出一個腦袋,問我在幹什麼。
“你認識他?”
“嗯,是的。”
“你等一下。”
沒一會兒一個五大三粗的年漢子出現在我面前。他緊握着支水煙筒,身光着膀子,穿着一條大褲衩。他是從另一個側門走出來的。
“你們是朋友?我怎麼沒見你來過?”他盯着我看,一臉的懷疑。
“我很少回這裏,一般都在外地。”
“哦……”他快速將我由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態度似乎軟了下去,“你先在這裏等一下,我去拿東西,是你朋友留下的。”
看着他匆匆走開,我心裏罵自己不去當演員真是有點浪費了。他回到他剛纔出來的那個側門,走進去隨手將門關。我四處看了一下,發現在靠近側門的那個窗戶裏有一盆小花,紅豔豔的。我忍不住走過去想確認一下,它們是不是和那天我在鎮外那個荒廢莊園,也是那棟詭異小洋樓門前看到的那一片火一樣的小花是一樣的。我家的花瓶裏也還插着一把,那個給兒子便魔術的小男孩送的那把,現在大概已經枯萎了。走到這個窗戶前,我聽到了那個年人在裏面剛好撥通了電話。
“派出所嗎?有一個說是那個欠我房租跑路的傢伙的朋友的人送門來了,你們快點過來……”
我呆了一下,腦筋一時沒法轉過彎,直到腦子裏冒出一個聲音‘你已經不再是警察了’我才被敲醒。我想到要立刻逃跑,但兩腳釘在地卻一動也不動。我聽見裏面那個傢伙結束通話要走出來的聲音,我的身體才一下子適應這角色的轉換。我啪地一下將門那個鎖釦扣,然後才撒腿跑向自己的車。我聽到身後傳來那個傢伙猛踢鐵門的聲音以及他憤怒的罵娘。我感覺這將是我這輩子遇到過的最難堪的事,我從沒如此狼狽地逃過。
在車我冷靜下來後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應該再找老趙試試看。我迫不及待地撥了他的電話,竟然很順利地接通了。趙大夫說他現在正在外地出差,回來如果有時間一定要和我喫一頓飯。我也沒心思和他客套了,直接便問他對那天那位在我去他辦公室讓他看脖子時來的又白又胖的患者是否還有印象。他說讓他想一想,幾秒鐘之後便告訴我,我指的肯定是那位患了高血壓的患者了。他說這個患者來找他看過幾次病,是一個外地人,他們僅僅只是認識,算不朋友。然後他問這個人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如果是的話他希望能給我一點幫助,他說這個患者曾邀他到他家坐坐,給了他一個地址。我聽他報完之後,很不情願地確信它和小霞記下的是同一地方,我現在還在逃離它的路。
我渾渾噩噩地回到家裏,沒想到老婆一臉不悅地坐在沙發等我回來問罪。
“你剛纔那個不務正業的表弟剛走!”她沒好氣地說。
“他說什麼了?”我馬來了點精神。
“說如果你失業了跟他幹,他偵探所正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這小子還真是越來越有出息了。”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沒出息他能又從我手裏騙去了一千塊錢?”
“之前給他的這麼快用光了?”
“他說已經打探到她跑到鄰省去了,這一千塊是用來過去查清她確切地址的費用!”
“嘿嘿,還真沒讓我失望。”
“你有沒有真的想清楚?”
“我一直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你不覺得這有可能是一件兩面不討好的事情嗎?你甚至連老葉的意見都不徵求一下!”
“我只要知道這樣做會讓小振高興行了。”
“那好吧。說實在話,這個孩子也實在是可憐,我從來沒見過這麼狠心的母親!”
“事情有可能不是我們表面看到的那樣。”
“難道還能有其它原因?這個世界還有什麼事情能自己的孩子更重要?要是我們的孩子出了這種事,我……”
“別亂說話!”我內心顫慄了一下,情不自禁地提高了聲調,“我們的兒子會好好的,我會保護好他的!”
“你要保護的孩子可多着呢!”她撇了撇嘴,“醫院那孩子現在好點了沒?”
“嗯,好很多了。我剛在醫院看過她。哎呀,餃子呢?弄好了沒?我都快餓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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