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捉謎閣心鎖 >第三十章 猜測
    趙大夫急匆匆離開之後,我一個人在黑暗靜靜坐着。請()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說!這段時間我感覺自己一直活在黑暗,繃緊着神經摸索前行。那些對我懷有目的的人潛伏在我身邊,我卻看不見他們,對他們一無所知,不知道前面的路他們設置好什麼在等着我。也許在我一步之外的地方有一個他們精心設置的陷阱,只等着我將腳步邁出去。直到我死的那一刻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爲什麼而死,到時我的眼睛也會像旁邊躺着的人一樣睜得大大的。

    黑暗只聽到我自己的呼吸聲。我突然發現此刻的感覺很好,儘管我腳下躺着一具屍體,但是沒人能看到我,沒人能對我造成威脅。我想象着自己已經和這黑暗融在了一起,它成了我最好的保護色。是的,也許我該這樣躲在黑暗,帶着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到一個沒人知道的地方重新來過。

    當那黑暗像迷霧一樣滲透我身體的每一個細胞時,我卻感到一陣顫慄,我耳邊響起了一個孩童低低的抽泣。這個哭聲充滿恐懼,彷彿一直存在我記憶深處,只是此刻被釋放了出來,在我整顆腦袋裏迴響。我發瘋般追尋這個哭聲的根源,但在我的記憶映像裏只看到一片黑暗,和我現在所處的環境一樣,這哭聲便是從這黑暗傳出。我突然感覺自己從來沒這麼害怕黑暗。

    當外面朦朧的光線射進來的時候,我的恐懼一下消失了,而耳際的哭聲也終於散去。不知什麼時候天已經亮了。我身邊的事物都開始逐漸清晰,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那個在黑暗的哭聲此刻變得這樣的遙遠。

    黃毛的臉已經變得灰白僵硬,這還是張略帶稚嫩的臉,已經沒有機會再成熟起來。他那雙眼睛依然瞪得大大的,瞪得我心裏霎時間充滿深深的罪惡感。這一刻我感覺自己要躲在黑暗的想法是那樣的滑稽,因爲這樣一來,這雙眼永遠不會瞑目了。我伸出手輕輕將它們合,這張臉透出的冰涼讓我的心忍不住抽筋了一下。

    我再搜了一遍黃毛的衣服,在他身找到了他的身份證,還很新,大概是才領的。我看了一眼面的住址,並記住了這個名字:高小偉。還有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是他生日了,那天他滿16歲了。我重新把身份證輕輕放回他的衣兜裏。他可能還繼續需要這個身份證提醒他,提醒他已經長大了,要對自己以及自己的親人盡起責任,在下面不能再任性,不能重蹈覆轍面的生活。離開前,我從口袋摸出那兩塊蛋糕,放到他手裏。

    除開身份證,他的口袋裏還有一盒寫着某小旅館名字的火柴以及半包煙,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我打開火柴盒,拿出裏面僅剩的最後一根火柴,划着給自己點了一根菸,然後將那空火柴盒扔的遠遠的。當我試圖走向門口時,發覺雙腳已經變得麻木。出了門口,那曙光讓我感到刺眼,好像我呆在黑暗太久已經不適應外面的陽光一樣。我深呼吸了一口,試圖讓那昏沉的腦袋清醒清醒。周圍還看不到人影,只聽到從菜市場那邊傳來的嘈雜聲。我邁着緩慢的腳步出現在市場門口時,我感到有些頭暈目眩,接着那些嘈雜聲一下子在我耳邊消失了,整個世界只剩一個聲音在尖銳而清晰地響起。

    “我還不想死,我死了我奶奶孤零零一個人了……”

    恍惚,我看到市場門口一個角落裏出現了一個白髮蒼蒼孤苦伶仃的老人在乞求路人給予施捨。突然她擡頭朝我看過來,目光變得淒厲,然後伸出手指指着我尖聲喊:“你把我孫子的命還會給我!你把我孫子的命還給我!”

    我嚇得站立不穩,一屁股坐在了地。我耳邊又開始嗡嗡作響,充斥着各種的聲音。我發現身邊圍了不少人看我熱鬧的人。我定了定神,趕緊爬起來,推開他們,揉了揉眼睛朝那個角落看去,那裏根本沒有什麼老人。

    我搖搖晃晃,強打起精神走到一個共用電話處,撥起110。接通後告訴對方我半夜的時候聽到菜市場後面的那個紙箱廠裏傳來搏鬥的聲音,讓他們過來看一下。對方要我留下身份姓名時,我便將電話給掛了。

    我買了兩瓶冰凍的水,照頭淋在腦袋,想讓自己大腦能正常運轉起來。在看到黃毛屍體的那一刻,我腦袋裏閃過一個連自己都感到害怕的念頭。現在我要理順頭緒,好好回顧一下所有事情的點點滴滴,以證明我那個念頭只是一時衝動的荒唐想法。

    黃毛爲什麼那麼害怕去醫院?難道他寧願死去也不願意被抓去教育幾天嗎?還是他擔心在醫院裏更不安全,因爲那裏真有人會害他?而這個人是……

    “這真是狗屁邏輯!”

    我狠狠地捶了幾下腦袋,拼命想甩掉這個猜想,甚至不敢讓這個我懷疑的名字出現在我腦子裏。但我越想甩掉它,腦袋裏越涌現出不利於它的證據。

    那個殺手在我來之前已經躲在那裏了,連黃毛都不知道他的存在?可真要是這樣,他應該有足夠的時間去安排,根本不可能讓黃毛有襲擊他的機會。

    是他威逼黃毛給我打了那個求助電話?他答應放黃毛一條生路(他沒有在我來之前殺了黃毛)但最後黃毛倒戈相向站在了我這一邊?如果這個成立,那由是什麼促使黃毛改變主意的?

    我試圖站在黃毛的角度給自己找一個可以接受的理由。我認爲他對我捨命相救是突然念在我在那個房間裏放了他一馬。甚至認爲他這個年紀本來是衝動的年紀,喜歡隨便改變主意,根本不用任何理由。我越來越覺得自己已經有在爲自己減輕愧疚感的嫌疑。但我情願背這樣的嫌疑也不願看到那個正試圖佔據我全部大腦的理由的存在——黃毛看見了趙大夫(這纔是他害怕去醫院的原因),知道趙大夫會讓他必死無疑,所以才做出孤注一擲去救我的舉動,這樣他纔有多一線生存的機會。

    我擺脫不了這個想法,只能去猜測另一種可能性:如果那個殺手是在我之後纔到的呢?很快我便對這另一種可能性陷入了同樣的絕望。

    如果黃毛是在看見我到後纔給那殺手打了電話,然後再在我面前演清白大戲,拿自己的性命來說服我他並沒有欺騙我,那黃毛應該告訴我他被傷的不是肚子而是腦袋。至於他是尾隨我而來的可能性,我認爲微乎其微,因爲一路我都小心謹慎的,除非是隱形的,要不然不可能騙得過我的耳目。剩下的最後一種可能性,我已經不願再往下想。趙醫生遲到的那半個小時多的時間可以給人很多的臆想空間。

    我感覺有點冷,身的皮膚摸起來像黃毛屍體的一樣冰涼。黃毛說我會得到和他一樣的下場。無論如何我都不願看到讓我落得這個下場的人是老趙,趙大夫。一個濟世爲懷的醫者,怎麼會和那些劊子手淪落爲伍?我希望剛纔那些推測都是狗屁,都去見鬼。老趙會證明自己的清白的,我會給他這個機會的。我對老趙的爲人突然又充滿了信心,因爲還有第三種可能,那是那個殺手是衝着黃毛來的,他的目標是黃毛,只是不巧我也在那個時候出現了。這個存在性讓我心稍稍踏實了一點,甚至讓我對剛纔欺騙老趙說手機壞了的事產生了些愧疚。

    我拿出黃毛的手機,打開翻找了一遍。裏面一點有價值的東西都沒有,整臺手機只有我那個撥打出去的號碼。也許是黃毛不希望我在將他治好之前知道太多,因爲他還不知道我是否真的值得信任,所以將所有東西都刪除了。也有可能是他們組織不允許在個人手機留下任何痕跡。對這個結果我沒有感到很強烈的失望,反倒有種暗暗鬆口氣的感覺。我不想看到我剛剛對老趙樹立起的信心轉眼之間又被手機裏面的某一條信息擊潰。

    手機屏幕背景設置是一張照片。這張照片裏面的四個人只有一個是我沒見過的。這個人站在間,一頭濃密的捲髮,皮膚棕黑,四十歲下,五官很像泰國那邊的混血兒。他光着膀子,露出脖子戴着的一個金光閃閃的古曼童,在泰國那邊很流行的一個據說可以保護主人的玩意。剩下三個便是黃毛,菸頭明以及那個白麪鬼。

    我拿出自己的手機對着這張照片,將它拍了下來,保存在手機裏。這張照片是這臺手機唯一的價值了。

    照片的他們正在酒桌旁豪喝痛飲,倒滿的紅酒高高舉過了頭頂。我盯住那紅酒,目光一時無法移開,因爲它使我想到了那些血。在那麼的一瞬間,我看見它從酒杯裏溢了出來,流淌在桌,將那雪白的餐布染紅。而那酒杯竟化成了黃毛脖子的窟窿,鮮紅的液體汩汩地冒出。

    那手機像一塊滾燙的鐵板一樣被我控制不住扔了出去。過了幾分鐘我呼吸暢順,情緒平穩下去之後才走去將它撿起來。

    這次手機是真的被摔壞了,再也開不了機。黑漆漆的手機屏幕映出我那張憔悴,怯懦的臉。

    “你知道怎麼做纔是對的,不是嗎?”我問自己。

    我打算先回去好好補充一番睡眠,因爲接下來我或許將要面對更多讓我始料不及的事情,我不允許自己再出現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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