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他身體過胖,牢頭叫來幾個獄卒,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纔將他從水缸裏撈了出來。
看着臉色蒼白的王左,牢頭不禁搖搖頭。
難不成他們這位王大人晚上走路還不小心掉入了水缸,然後出不來了
他們喫力的擡着王左回了刺史府,誰都沒有將這件事放在放心。
五月初一,難得的黃道吉日。
直至今日,馮守時已經死了整整七日了,身體大面積腐敗,惡臭難聞。
三天前,蘇青染剛剖完還沒有來得及縫合,就被王左押入了大牢,所以現在馮守時的屍身便是一片血淋淋。
他的胸腹被整個剖開,就連裏面的器官也被剪得零碎,看上去有些慘不忍睹。
由於天氣炎熱,即便馮夫人和馮坤做了保護措施,也難完全隔絕蒼蠅。
所以,此時馮守時的屍身上便多了有一些白色的小東西,還在腐肉中不斷的拱動着。
刺史府的下人們搭好木柴,放好架子,將馮守時的屍身放了上去。
馮坤紅腫着眼睛,雙膝跪地,重重磕了頭,然後從下人手中接過了火把,扔在了木柴堆裏。
“哄”
木柴遇上火,很快燃燒起來,逐漸將馮守時的屍身吞噬。
“老爺,老爺”看着熊熊大火,馮夫人眼淚一串串滾落。
“娘,您別哭,爹會在天上保佑我們的。”自從馮守時死後,馮坤彷彿一夜長大,臉上已經完全看不出當初吊兒郎當的模樣。
“坤兒,以後爲娘就只有你了”馮夫人趴在馮坤懷中哭得傷心。
“慢着”
一聲冷澀傳來,母子二人齊齊轉身看去。
君輕寒一襲絳紫,衣袂如雲,撩步而來。
看着馮守時的屍身葬身於火海,眸光緊了緊,吩咐百里赫,“帶人去滅火”
蘇青染驗屍還沒有結果,她還擔着驗錯的罪名,這個時候馮守時的屍身不能被燒掉。
看着幾個衙役衝出來,馮夫人頓時慌了,“慕容小侯爺,您這是要做什麼”
她說着慌忙去攔滅火的人,“你們不能滅,不能滅啊”
上次準備火葬的時候,那個小仵作好端端的入府剖屍,將人剖了個面具全非不說,還耽誤了火葬吉時。等了三天,他們終於等到一個黃道吉日,誰知道慕容小侯爺這個時候又跑來滅火。
他們這是造了什麼孽,接連兩次被破壞,這是佛家大忌,不吉利的
更何況,她家老爺已經死了整整七天了,今天已是頭七,屍體臭的厲害,實在等不了下一個黃道吉日了
百里赫一個眼色,兩個衙役頓時攔住了馮夫人。
看到這一幕,馮坤咬了咬牙,眼底泛出恨色,立即叫來了刺史府的衙役,“你們快去保護我爹的屍身”
君輕寒淡淡掃過去,跟在馮坤身後的衙役頓時垂了頭,沒有一個人敢動。
“你們”馮坤惱怒出聲,斥罵道,“一羣沒用的東西”
咬了咬牙,他飛快衝到火堆旁,試圖攔住滅火的衙役,“慕容澈,有我馮坤在,你休想動我爹的遺體”
看着他憤怒的樣子,百里赫輕嗤一聲,將最後一絲火星澆滅,“來人,將馮大人的屍身搬下來。”
不知道王左現在有沒有從水缸裏出來,那個老傢伙現在都自身難保了好麼
木柴被澆滅,此時只剩下了一抹嫋嫋白煙,幾個衙役走上前,忍着惡臭,喫力的將屍體挪了下來。
百里赫上前打量了一眼,淡淡點頭,“只是燒焦了一些皮膚,基本上還算完好,只是落得菸灰有點多,到時候重新驗屍只怕要清洗一遍。”
注意到裏面的白色東西,百里赫胃裏頓時一陣翻滾,皺了皺眉頭,“腐肉好像生東西了,怪噁心的”
“將屍體帶回去。”
“你們,你們想做什麼”馮坤立即出聲。
“放心,我們對你爹的屍體沒興趣。”百里赫寬慰。
“不管你們做什麼,都不能帶走我爹的遺體”馮坤說着從衙役手中掙扎着。
“馮公子,這一點可由不得你,帶走”百里赫沉聲吩咐。
馮夫人看到這裏,立即跪在地上,啜泣道:“慕容小侯爺,臣婦求您了,您放了先夫吧,讓他好好的去”
君輕寒腳步一頓,“馮夫人,等驗了屍,馮大人的遺體自會歸還。”
“慕容小侯爺”
看着馮夫人磕頭,馮坤頓時紅了眼,“娘,你不要求他們,他們不會答應的,我們去找王大人,去找三王爺,求他們爲我們做主”
“是誰要找本王”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聲冷鷙,一襲玄衣的君輕夜緩步而來。
看見他,馮坤像是見到了救命一般,慌忙跪下,“三王爺,慕容小侯爺要帶走我爹的遺體,求您爲我爹做主。”
君輕寒淡淡掃了眼君輕夜,略略頷首,“想必是驚擾了三王爺,我這就將馮大人的遺體帶走,告辭。”
“慕容,這到底是荊州刺史,你擅自處置他的遺體,似乎有些不妥吧”
“他雖是荊州刺史,但更是造假幣的罪臣,如今他的屍體上有重要線索,我有權處置。”
君輕夜輕笑一聲,“線索什麼線索”
“大理寺辦案,好像並不需要向三王爺報備。”百里赫清潤出聲。
看見他,君輕夜頓時眯了眯眼睛,冷厲出聲,“毆打王大人,還將其泡在水缸中一夜,導致王大人現在生死未卜,百里赫,你好大的膽子”
“三王爺說笑了,王大人是朝廷命官,我只是小小的五品師爺,哪敢冒犯,這一定是誤會。”
“誤會”
“三王爺口口聲聲說我毆打了王大人,可有證據,有誰看見了”
君輕夜狠狠縮了下黑瞳,“暫不說王大人,既然馮公子今日求本王做主,本王便不會允許你們擅自將馮大人的屍身帶走”
“不帶走也可以,我現在就驗”蘇青染一襲玉色長袍,逆光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