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放心,這件事她沒有記在心上,今日爲您按摩的手法就是她教給孫兒的。”
“難爲她是個不記仇的。”
“皇祖母,孫兒還有案子要辦,您好好歇息吧。”
太后點頭,“你去忙吧。”
看着君輕寒離開,太后又囑咐了句,“你和蘇丫頭多多努力,哀家想早日抱上重孫子。”
“孫兒會的。”
君輕寒剛到大理寺不久,便收到了君輕塵的消息,臨近黃昏時,這才趕去了八王府。
傍晚,暮色四合。
君輕寒來到府上的時候,君輕塵正在一個人喝悶酒。
他看見君輕寒,忙放下手中的酒壺迎了上去,“四哥。”
“發生了何事”
“雪央是南疆溫家人。”
“我知道。”
君輕塵驚訝,“你一早就知道了”
君輕寒頷首,“這件事父皇知道了”
君輕塵點點頭,眼底劃過灰敗,“今日父皇將我召進宮,賜了我鴆酒,要我殺了雪央”
“然後,你就把他氣病了”
君輕塵緩緩點頭,“這件事若是換了四哥,會同意將四嫂賜死麼”
“不會。”
“這就是了,我不答應,父皇震怒,然後就被氣暈了。”君輕塵長長嘆氣。
“你打算如何解決”
君輕塵搖頭,“父皇鐵了心要殺雪央,我能有什麼辦法,大不了大不了,這個王爺我不要了,我帶着雪央離開還不成麼”
他說話時,已經有些醉意了。
“你說這話時,可有想過母后”君輕寒皺眉。
“四哥,你說我該怎麼辦”君輕塵一臉痛苦,“我絕不可能看着雪央去死的。”
君輕寒沉默,靜靜的看着他。
“四哥,我心裏難受,這種感覺很無禮,我連自己的妻兒都不能保護,我好沒用”君輕塵搖頭,然後笑了起來,“我今日找你來是想讓你幫我想想辦法的,可是你自己現在還用着慕容的身份,你又怎麼幫我四哥,陪我喝一杯,喝他個一醉方休”
“好。”君輕寒沒有拒絕,坐了下來。
“喝,我們喝”君輕塵說着又吩咐管家抱來了兩壇酒,端上來幾碟菜。
剛吃了幾口,他就煩悶的將筷子摔了,“好難喫,本王要喫醉月樓的招牌菜,快去給本王買回來”
君輕寒:“”
管家不敢耽誤,親自出府去了趟醉月樓。
他家主子喝醉的時候,真的很可怕
喫到醉月樓的飯菜後,君輕塵滿意極了,酒也不知不覺喝多了,身子搖搖晃晃。
“四哥,我們接着喝,喝”君輕塵舉着酒壺,結果沒有拿穩,一下摔在了地上,他整個人也倒在了桌上。
“央兒,央兒”君輕塵醉了,趴在桌上不斷叫着雪央的名字。
君輕寒見他醉成了死豬,不省人事,叫來了管家,“八王爺醉了,你將他扶下去,灌點醒酒湯。明日等他醒了,若是他不再逃避,讓他去永安侯府找我。”
“是,慕容小侯爺。”
雪央看見幾個下人將喝得爛醉的君輕塵扶進來,忙起身迎過來,“八爺怎麼喝成了這樣”
“我知道了,你們將他放下,去準備醒酒湯過來。”
“是。”
君輕塵半睜着迷離醉眼,看着雪央一把將人抱住,“央兒。”
“我在。”
“你放心,不會有事的。”君輕塵抱得很緊,像是沒有安全感一般。
雪央慌忙避開,“阿塵,小心孩子。”
君輕塵彷彿被觸動了神經一般,稍稍鬆開了雪央,只是嘴裏還在呢喃着她的名字。
很快,管家就將醒酒湯送了過來,雪央給君輕塵灌下去之後,便吩咐下人打來了熱水,爲他擦身子。
“央兒”君輕塵睡得很不安。
“我在呢。”雪央一遍遍的迴應着他。
“父皇,兒臣求你,不要殺她”
雪央聽到這裏,擰着帕子的動作微微一頓。
“父皇,兒臣什麼都可以放棄,我寧願寧願做一個庶人,也不要您殺央兒”
“父皇,這鴆酒兒臣不要,您要殺她,先殺了兒臣吧”
“啪嗒”雪央心神一跳,手中拿着的帕子驀地掉落在了銅盆裏,濺起了水花。
突然,她的心像是被人一把扣住了一般,有些透不過氣來。
興帝果然容不下她。
“父皇,兒臣不能沒有央兒”君輕塵痛苦的擰着眉頭。
雪央轉眸看去,心底劃過心疼,“阿塵”
在榻前枯坐許久,她重新擰了帕子,爲君輕塵擦拭身體。
似乎是感覺舒服了,亦或者是醒酒湯發揮了作用,君輕塵沒有再囈語,睡得很安穩。
雪央躺在他的身側,看着他的睡顏久久難眠。
她怎麼可能讓他因爲她放棄王位,放棄他所有的一切
這未免太過自私了。
既然興帝容不得她,她離開便是,也免得讓他痛苦爲難。
想到這裏,她的心裏涌出來一抹酸澀,忍不住在男人懷中蹭了蹭,她捨得不得。
經過這幾個月的相處,如今君輕塵已經成爲了她最親的人,她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對他產生了依賴。
就像是有些東西已經在心裏紮根,陡然拔出,會鮮血淋漓,很痛。
天矇矇亮時,雪央不捨得從君輕塵懷中起身。
看着君輕塵熟睡的模樣,她的心澀澀的疼。
輕輕俯身,在他脣上落下一吻,帶了些銀子便出了府。
因爲一晚未睡,她此時分外疲憊,再加上懷着身子,整個人帶着濃濃的倦意。
買好馬車行禮,看着繁華的朱雀大街,她竟不知道要去哪裏。
在帝都,君輕塵是她的依靠,是她的歸宿,離了他,她如今還能去哪
如今南疆溫家也剩下了她一個,天地之地,竟沒有她的容身之地。
雪央苦澀的笑了笑,看着懷中雪櫻的排位,忍不住開口,“姐姐,你說央兒現在要去哪”
在朱雀大街徘徊許久,雪央素手掀開車簾,最後看了眼八王府的方向,眼底熱淚滾燙。
阿塵,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