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天氣越發的冷了,興帝的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
這兩日,他開始咳血,已然命不久矣,可是又有誰會在乎呢
興帝拖着瘦削的身子艱難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
雖說皇后留了幾個人伺候他,但是他一介廢帝,如今就連下人都不將他放在眼中。
喫喝洗漱,全都要他自己動手。
“咳咳”
正咳嗽着,小太監進來,“八王爺來看你了。”
“你說誰,塵塵兒”興帝聞言,眼底一陣激動,手中的茶盞應聲而落。
小太監沒有理睬他,直接撩步而去,恭敬的請君輕塵進來,“八王爺,您請。”
看着那抹白衣,興帝神情激動,“塵兒”
君輕塵眸光斂了斂,眼底清冷,“父皇。”
如今再見,在華幽宮內,看見那抹略顯佝僂的身影,他心底一陣複雜。
他是該恨他的,恨他的冰冷無情,恨他的獨斷專行
“塵兒,你何時回來的”見他神色冷淡,興帝斂去臉上的興奮,聲音裏多了幾分威嚴。
“回來有幾日了。”
“你終於捨得來看朕了。”興帝說着艱難扶着桌子坐了下來。
“若是我心狠一點,就不會來的。”
興帝頓時笑了,“這一點,你可不像朕,若是你有五分像朕,這皇位現在就是你的了”
君輕塵皺眉,很不想聽,“我本就不想做什麼皇帝,更何況,這皇位原本就是四哥的,不是麼”
“當然不是,成者爲王敗者爲寇,當初君佑麒輸給了朕,所以這皇位就是朕的,理應傳給你”興帝說着忍不住激動起來。
君輕塵卻笑了,“成王敗寇,所以這次你輸了。”
“若不是你母后和靜兒的背叛,朕怎麼會輸”興帝嘶吼着,破敗的身子隱隱發顫。
“看來父皇在這裏待這麼久,還是一樣的執迷不悟。”君輕塵說着就準備離開。
“慢着”興帝忙叫住了他,“我聽說你前幾日擺了滿月酒”
“是。”君輕塵沒有回頭。
“是男孩還是女孩”
君輕塵譏笑出聲,“父皇難道還關心這個麼”
“什麼意思”
“在江州,若不是我去產房去的及時,鈺兒就被父皇派的暗衛殺死了”
“鈺兒,他叫鈺兒是個男孩”
“父皇好生歇着吧,兒臣告退。”君輕塵徑直離開。
“塵兒,塵兒別走”興帝慌忙起身追上了兩步,身子踉蹌了下,差點摔倒。
頹敗的坐了下來,滿眼灰敗,爲何他們一個個的都不理解他的苦心
“喫飯了”小太監走進來,端了一碗又冷又餿的飯菜過來,直接給他往桌上一扔。
興帝掃了一眼,陰鷙的眯了下眼睛,一把掃落,“你們這些狗奴才,真是越發的大膽了,竟敢如此對朕”
“我的皇上,你可歇歇吧,你現在已經是廢帝了,還擺什麼皇帝架子。如今,你身在華幽宮,還有誰會管你的死活”小太監一臉不屑,“上次好好的熱飯熱菜你不喫,以後就只有這個,不喫就餓着下次
“你”興帝震怒,氣得胸口發悶,頓時一陣劇烈的咳嗽。
另一個小太監見他如此,忍不住擔憂道:“他以前到底是我們的皇上,你把他氣死了怎麼辦
“氣死了正好,這樣我們就能離開了,這裏一點油水都沒有,我早就待夠了”
“說的也是,伺候哪宮的主子都比伺候這個老不死的好,華幽宮裏冷颼颼的,動都凍死了”
“都給朕滾出去”興帝氣得吐了一大口殷紅,厲喝出聲。
“出去就出去,你以爲我們願意陪你待着”兩個小太監不屑離開。
興帝單薄的身子搖搖欲墜,他艱難的回到了榻上。
冷風颼颼,他忍不住裹緊了單薄的被子,然而卻效果不大,他還是凍得瑟瑟發抖。
這時,雙腳突然癢了起來,他脫了鞋,使勁瘙癢,幾乎將皮膚抓爛。
看着生了凍瘡的雙腳,他忍不住發笑。
他是高高在上的皇,怎麼會落到如此境地
虎落平陽被犬欺,而他明明還在東明宮內,卻被幾個太監欺凌至此
“咳咳”
由於咳得厲害,扯得胸口處的傷口火辣辣的疼。
自從君初靜不再來後,連個給他傷藥的人都沒有,現在傷口還沒有完全長好,經常又癢又疼。
君輕塵剛剛來的時候,還不小心滲出了血絲,都被他小心的遮了起來。
他知道只要他開口,君輕塵絕不會對他破敗的身體不管不顧,更不會任由幾個太監欺辱他。
可是,他是東臨的皇帝,何等驕傲的人,他絕不會讓人看到他的落魄。
哪怕這個人是他的兒子,也不行
即便打碎牙和血往肚子裏咽,他也要端着高高在上的樣子。
裹着被子,枯坐一日。
入夜後,寒風更甚,興帝的身子抖得更厲害了。
人影晃過,燭燈跳躍。
“沒想到咱們的興帝也有今日,呵呵”
聽到譏諷聲,興帝驀然擡眸,看着出現在榻前的女人眯起眼睛,“你是誰”
“我是來救皇上的人。”
“你是西陵人”
“皇上真是好眼光,看來還沒有被凍糊塗。”女子輕笑。
“你好大的膽子,這裏可是東明宮”
“那又如何,我還不是進來了麼。”女子靠近興帝,嗅了嗅蹙起了黛眉,“真是不忍心看到皇上這幅模樣,真是令人心疼。”
“有話快說,不然朕就喊人了”興帝絲毫沒有耐性。
“眼下就有個機會,不僅能夠讓皇上離開華幽宮,還能讓皇上重回帝位,就是不知道皇上願不願意和我們合作”
“朕已是將死之人,無利可圖。”
“難道皇上朕想凍死在華幽宮”女子冷笑。
“朕就算被凍死,也絕不會將東臨拱手送到西陵人手中”
女子嘴角笑意漸深,“皇上如此認命是因爲寒王麼,若是我說寒王做不了皇帝呢”
“你說什麼”興帝驟然擡眸。
“我說,寒王這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