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已經西斜,不算太強烈的光芒透過窗紙灑進房間,讓蕭玉卿有種熟悉到晃神的感覺,明明身處古代,可是房間裏的擺設和傢俱卻都是那麼的現代化,讓人神思恍惚,聽到端木十七略帶嘲諷的話,輕輕一笑,“十七公子是不是挺恨秦王的”

    “談不上,我見都沒見過,我只是可惜,也有些失望”

    可惜,是可惜端木家沒有機會壯大,可是失望什麼

    端木十七似乎看明白了蕭玉卿的想法,笑道,“是對端木家老祖宗失望,別人家都能想到的事兒,他們竟然傻乎乎的給他人做嫁衣。”

    蕭玉卿點點頭,“確實有點笨”

    端木十七對於蕭玉卿的從善如流十分的不悅,眼睛一瞪,沉下臉來。

    蕭玉卿聳聳肩,“你和我介紹你們端木家的淵源,介紹的也差不多了,能讓我休息一會兒了嗎”

    “可是我要的答案你還沒有給我”

    “什麼答案”

    “天時地利人和都有了,現在只要你成爲端木家的女兒,端木家必定傾力相助”端木十七說的認真嚴肅。

    蕭玉卿輕笑,“端木家是槿王爺的人”

    “爲什麼這麼問”端木十七不知道爲什麼蕭玉卿又忽然提到槿王爺,端木十七忽然注意到,蕭玉卿提到槿王爺的時候總是特別的突然,好像是說着別的事情,她就忽然提一句,沒有什麼連貫性,也沒有什麼徵兆,因爲前後不搭嘎,所以也很難推測出她到底問了有什麼用意。

    “我只是不明白端木家以槿王爺馬首是瞻,槿王爺到底給了端木傢什麼好處或者承諾,”蕭玉卿忽然笑了,“喫一塹長一智,當初端木家的老祖宗因爲缺了書面約定,給他人做了嫁衣,現在我想端木家的人應該不會穿新鞋走老路吧”

    端木十七擡手以食指撓了撓眉梢,想到自家祖父的囑咐,不由得皺了皺眉,他記得昨晚他連夜趕回端木家說天魂血魄的事兒,祖父激動過後所說的話,天魂血魄或許都有着不爲人知的能力,在他們面前不用欺瞞,想到這裏端木十七道,“槿王爺答應祖父,只要讓你成爲端木家的女兒,然後進端木家的書閣,他便有辦法讓端木家回到大秦。”

    原來周城槿用盡辦法將她弄來這裏就是爲了讓她成爲端木家的人,還要培養她成爲能夠統一天下的人

    蕭玉卿面色有些發白,聲音中滿是自嘲,“他真是高看我了,當初的花無缺願意南征北戰助人奪得天下就是因爲她喜歡上了秦王,所以願意奉獻自己的全部智力,可是他怎麼知道我也願意征服天下”

    端木十七皺了眉看她一眼,然後轉開的視線,臉上的表情有些莫名。

    蕭玉卿因爲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並未看到端木十七的意味深長,“十七公子,我真的對當端木家的女兒不感興趣,不過我要提醒十七公子一句,天魂血魄既然有這麼高的號召力,說不定現在有不少人開始打我的主意,端木家很快就有麻煩了。”

    端木十七點點頭,“多謝玉卿提醒,不過還是希望玉卿能夠仔細考慮一下,若是有端木家護着,你纔會更安全,畢竟天魂血魄這個身份你拒絕不了。”

    看着端木十七離開,蕭玉卿微微一嘆,圍着房間轉了一圈,主屋有三間,中間堂屋用屏風隔開,一邊做了花廳,右邊的房間做了臥室,左邊的房間則有些不倫不類,養了好幾盆花草,又放了書架和書桌,還有一張大大的搖椅,中間空出來的地上卻又擺放了一張桌子,桌子上放着許多小巧的工具,各種各樣的小刀,彷彿是雕刻用的,蕭玉卿想到了堂屋長條桌子上擺放的各種小擺件,可能是花無缺自己雕刻的。

    蕭玉卿回了臥室,十分現代的牀上的被褥是藍底白花,十分的秀雅,牀頂上月白色的帷帳透着靜謐,蕭玉卿不得不說端木家照顧這幾間房子比照顧人還要精心,如果她猜測不錯,被褥還有帷帳是常洗常換的,不然不會有這樣的新。

    蕭玉卿躺倒牀上,被褥上能聞到太陽的味道,不僅常洗常換,還經常晾曬。

    蕭玉卿不知道爲什麼,按說在別人的房間她該是睡不着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她卻入睡特別快,而且十分的香甜深沉,一覺醒來,天色竟然早已經暗下來,房間裏很暗,只有院子外亮起來的燈籠透過窗子投過來的昏黃的光。

    蕭玉卿迷濛着睜開眼睛,卻懶洋洋的不想起,好像是累了好久終於回到了家一般

    。

    不過想到晚上連青城會去別院招了青樓女子來相陪,即便是不想起卻也有了精神。

    蕭玉卿翻了個身,脖子裏有東西掉了出來,擡手摩挲了一下,是周城槿送給她的玉佩,一塊是大婚那天他入了獄,她去獄中看他,他一臉凝重的將那塊玉佩戴在她的脖子上,並且叮囑她不要拿下來也不要露出來,而另一塊,是周城槿在龍明秀那裏搶來的鎮魂,他將玉心做成了吊墜掛在了她的脖子上,其實這塊玉心並不適合佩戴在脖子上,塊頭有點兒大。

    蕭玉卿閉上眼睛摩挲着兩塊玉佩,心中卻越來越亂,她的耳邊響着連青城的話,他說周城槿老謀深算,她也只是他整個棋局中的一個子,而她的心裏卻又不斷的說着周城槿待她是不同的。

    可不是應了那句話,眼睛爲他下着雨,可是心裏卻又爲他打着傘,原來喜歡上一個人就是這樣的感覺。

    蕭玉卿想到花無缺,同樣來自現代,有着同樣的驕傲,跟着那個男人出生入死,若不是愛到骨子裏了又怎麼會這般破釜沉舟

    有朝一日君臨天下,必許你母儀天下,當真只是一句笑話,蕭玉卿只要想到那樣剛強的女子在大事已定之後脫下戎裝換上女裝,挽起青絲,等着穿上鳳冠霞帔爲他生兒育女,可是那個男子卻轉身將天下拱手捧到另一個女人面前,該是如何的心痛

    即便是以後的生活依然精彩,可是蕭玉卿卻覺得,就算是後來再遇到合心的人也不復當初那般不顧一切的瘋狂。

    後來的連將軍爲了美人背叛了帝王,揹負了一生都甩不掉的惡名,可是卻依然沒能守住一顆心。

    蕭玉卿覺得心有些疼,莫名就痛的全身痙攣,這個年代的人有幾個男人能終身守着一個女人即便是連將軍爲了花無缺曾經那般的瘋狂,可是最後卻依然納了妃嬪,周城槿這個與寶座只差一步的人,身份只怕尊貴不遜連將軍,他又能堅持多久

    蕭玉卿深深呼吸,或許是她太過強求了。

    蕭玉卿還未動,便聽到外面傳來低低的說話聲。

    “二小姐醒了嗎”好像是端木十七的聲音,有些刻意的壓低,不過與之前有些不太一樣,有些陰沉和不悅。

    “還未醒,奴婢也不敢進去看”

    接着便安靜下來,蕭玉卿想着估計是該用晚膳了,“是十七公子嗎”

    “是,玉卿可醒了”很是奇怪,剛剛有些陰鬱的聲音,立刻溫潤起來。

    “十七公子稍等一下,我馬上就好”

    “好,你慢慢來,不着急,是連九爺想要去別院,說是你一定感興趣,便讓我來請你”端木十七似乎在院中走了幾步才停住。

    蕭玉卿起身利落的穿了衣服然後散開頭髮隨手抓了抓綁了個馬尾,因爲天色太暗,連照鏡子也免了。

    蕭玉卿出來的時候就看到端木十七坐在院子裏的石桌邊兀自出神,蕭玉卿擡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想什麼呢美女”

    端木十七看到蕭玉卿,目光一盛,然後皺了皺眉,最後深深喘息了一下,“玉卿收拾的真快”何止是真快,比男人還要利索,主要是她剛剛睡醒,眸子裏還有着睡醒之後的朦朧迷離,水潤潤的,對上她的目光就讓人的心一顫。

    蕭玉卿輕笑,當先向外走去,“十七公子,等晚上回來的時候能給房間備上幾盞燈嗎”

    端木十七這才如夢初醒,怪不得他總覺得其中有什麼不對勁,原來是他剛纔等在外面的時候屋裏一片黑暗。

    這個院子一直空着,平日裏打掃的僕人也是白天進來,所以房間裏面有燈和蠟燭。

    “是我準備不周,竟然忘了,”端木十七笑着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怪不得你剛纔收拾的那麼快,原來是因爲天色太妃不能收拾,要不要再重新收拾一遍。”

    這樣也能讓她醒醒神,讓她眸中的水光減一減也好,端木十七想到連青城看她的目光,不由得蹙了蹙眉,雖然不像是男人對女人的佔有,可是卻無疑是一種獨佔的霸道。

    蕭玉卿擺擺手,她不用描眉畫眼也不用打點衣裝,不過就是沒能洗個臉。

    兩人一路說着無聊的話,無非就是關於院子裏的花木和亭臺樓閣,在不就是關於端木家的小姐,而睡前兩人聊的話題卻再也沒有談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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