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這樣說着,卻越過蕭玉卿當先走進了房間。

    蕭玉卿看着那個彆扭的背影,微微一笑,看一個平日裏的面癱撒嬌,這個經驗還真是新鮮。

    蕭玉卿顛顛的跟上去,就看到周城槿不知道從哪裏摸了一本書出來,正歪在梨花木的榻上看着,但是明顯只是在裝樣子,眼神雖然在書上,可是目光太過呆愣,讓人看了更像是盲人。

    蕭玉卿笑着湊過去,先伸手戳了戳那個受傷的胳膊,“真不疼麼”

    “你還是女人嗎看到自己丈夫被別人刺傷,不關心一下,反而掉頭就跑,現在來了,不問候一聲,還調侃我你是不是嫌我死的不夠快”周城槿氣恨的吼道。

    原來是感覺到自己不被關注不被關心了

    蕭玉卿一愣,縮了縮脖子,除了上次周城槿砸了房間之外,這次是他感情最外露的一次,“我哪是掉頭就跑啊,我是看到你受傷,去給你找最好的金瘡藥去了,順便還去找了一罈子酒精過來給你消毒,順便從衛青那裏偷來不少好藥,你如果那樣想就太冤枉人了”

    蕭玉卿委屈又可憐,目光溼漉漉的看着周城槿,眼睛眨了眨。

    周城槿感覺自己的心挑了挑,伸手擋住她的眼睛,“別給我來這招,不管用,裝委屈扮可憐不是你的強項,我不會原諒你的”

    “這怎麼是裝委屈扮可憐呢是真的委屈,你冤枉我,難道還不許人委屈了”

    周城槿側頭不理她,儘量將心思放在自己手中的書本上。

    “你真的不包紮想讓胳膊廢掉嗎”蕭玉卿哄人的招數實在有限,前後兩世都匱乏的很。

    周城槿不說話,依然不理她。

    蕭玉卿覺得自己真沒用,突然就覺得特別委屈,周城槿雖然是個強勢且霸道的面癱,可是在她面前好像從來沒有這麼聲色俱厲或者愛答不理過。

    他剛開始成爲她的夫子,兩人不算熟識,再加上本就有仇,兩人相處算不得融洽,每天都要掐幾回,那個時候,即便是周城槿說再難聽的話,她都沒有什麼感覺,或許是因爲沒有走心。

    可是現在,周城槿即便只是對着她一個冷漠的眼神或者一個不耐煩的表情,都足以放倒她,讓她覺得委屈,覺得恐慌,這是愛了吧

    聽不到蕭玉卿的聲音,周城槿皺了皺眉,用眼睛的餘光掃了一眼坐在他伸手的人,還是第一次這麼安靜。

    然而,不過一眼,周城槿側躺着的身形立刻被頓住,然後便立刻躍起將蕭玉卿扯到自己腿上坐下,擡手挑起她的下頜,當看到她臉頰上的眼淚的時候,整個人傻傻的不知道如何反應。

    蕭玉卿倔強的側頭,甩開他的手指,然後擡手狠狠抹了抹眼淚,“我叫人進來給你包紮”

    說着便要跳下去離開。

    周城槿也不顧自己受傷的胳膊,狠狠的抱着她,“你你哭什麼”哭得他心慌又難受,明明他是那個被拋下的人,他才該哭不是嗎

    蕭玉卿不說話。

    周城槿小心翼翼的擡手擦掉她的眼淚,“你別哭”

    “你對我那麼兇幹什麼還一臉的冷漠,你兇我”蕭玉卿在心裏鄙視自己沒出息,告訴自己不要隨便流眼淚,就算是以前受傷她都沒有哭,可是一面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

    周城槿一愣,“我沒有兇你,我我就是生氣你怎麼能看到我受傷反而掉頭跑掉,你別哭,乖,我我錯了,給你道歉,你哭的我心特別難受”

    蕭玉卿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他,“你明明就是在兇我,聲色俱厲,還誣賴我”

    對於蕭玉卿的指控,周城槿無言以對,他剛纔好像可是他不是在氣頭上嗎

    用自己的袖子給她擦了眼淚,周城槿看着她紅紅的眼睛,心疼的要死,“卿卿,別哭,我哎,真的只是生氣過頭了”

    蕭玉卿撇嘴,不過卻因爲他道歉態度良好收住了眼淚,她都有些不認識自己了,什麼時候她的眼淚竟然也開始收放自如了

    不對,是什麼時候她竟然開始會流眼淚了

    在部隊上訓練那麼辛苦,出任務的時候條件那麼艱苦,受傷的時候若是條件不足,有的時候連麻藥都沒有,可是她從來沒有掉過眼淚,現在,只因爲周城槿的一個眼神一個表情,她竟然委屈的要死還哭哭啼啼的

    蕭玉卿收住眼淚之後,開始覺得不好意思,於是臉比

    眼睛還要紅起來,倒是顯得眼睛不那麼紅了。

    見她不哭了,周城槿鬆了一口氣,他這是第一次看到蕭玉卿哭,平日她的臉上總是掛着放蕩不羈的笑容,第一次有了金豆豆,將他嚇得半死,“還給我包紮嗎”

    蕭玉卿這纔想起來,他勒着她的胳膊還流血呢,“趕緊鬆開”

    “你要去哪裏”周城槿沒有放鬆力道,反而又緊了緊。

    蕭玉卿眉頭一皺,“我去拿東西給你包紮啊,難道你真想流血而亡”

    周城槿這才緩緩鬆開了力道,“以後看到我,不管有沒有受傷,總要給我一個眼神,讓我知道你看到我了,別冷漠的背對着我,我也會難受”

    蕭玉卿低頭用匕首將他的袖子隔開,然後一層層褪掉帶血的衣衫,聽着他的話,手中動作一僵,使勁點了點頭,她也許真的做的不夠好,一直以來都是他在一點一點的爭取,而她似乎總是處於被討好的那一個,都已經成了習慣,習慣於他對着她的時候一臉溫和,習慣於他的付出,所以纔對上他一個冷漠的眼神一個淡漠的神情,她就受不了的委屈的要命。

    可是卻忘了他也有感情,也需要對方的認可和給予,需要她付出同樣的關心和注意。

    蕭玉卿取了酒精一點一點清洗掉傷口處的血漬,不時側目看一眼周城槿,“不疼嗎”

    “疼”

    聽到他沒有什麼感情起伏的回答,蕭玉卿癟嘴,“疼就叫出來”

    周城槿微微舒了口氣,“省的你以後取笑我”

    所以是怕她取笑他,才一直忍着不出聲

    蕭玉卿纔不相信,她敢肯定,大夫給他包紮的時候他也絕對不會露出一絲異樣的情緒,這人就是忍的習慣了,“我不取笑你”

    周城槿輕輕嗯了一聲,卻閉上了眼睛,感覺到她有些微涼的小手觸碰在他的胳膊上,細心的用布帛吸乾傷口周圍的酒,然後撒上藥粉,接着一層一層紗布纏上來,不緊不松,果然和文左說的一樣,卿卿在包紮傷口方面也十分的熟練。

    “好了,最近不要碰水”蕭玉卿看到自己在他的傷口上打的蝴蝶結滿意一笑,身後從荷包裏掏出來一個硃紅色的藥丸,“張嘴,吃了它”

    周城槿看了看那顆藥丸,那氣味好似在哪裏聞到過,“這是什麼”

    “補血的良藥,我可是磨了衛青好久她纔給我的,而且小氣的就給了一顆,”蕭玉卿放在鼻端嗅了嗅,“衛青說裏面都是名貴藥材,藥效十分的好,還說吃了之後或許會有其他病症,不過都不是什麼大事”

    周城槿謹慎的看着那顆藥,“什麼病症”

    “比如說流鼻血什麼的,不過不是大事,可能就是補太過了”

    周城槿眉頭一跳,“衛青有沒有和你說這藥丸做來是給誰喫的”

    蕭玉卿點點頭,“說了,給我喫的”

    “你身體不舒服什麼時候還需要這樣大補的藥了”周城槿皺眉,擔憂的看向蕭玉卿,百尺長風給蕭玉卿看過身體,強壯的不得了,什麼時候還有體虛的毛病了

    “想什麼呢不是不舒服,就是每個月那幾天啊,衛青閒着沒事瞎弄的”蕭玉卿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兩人雖然已經十分親密,可是讓她和一個男人說這麼私密的話,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周城槿自然已經不是什麼都不懂的毛頭小子,聽了蕭玉卿的話只覺得太陽穴直跳,她這是將她小日子裏喫的補血的藥給他一個大男人喫

    蕭玉卿彷彿能看到周城槿的想法,立刻道,“你放心,絕對不會有事,這補藥不分男女的,尤其是補血方面”

    “是不會有事,就是天天流鼻血對嗎”周城槿覺得蕭玉卿不靠譜的等級又升高了。

    其實,蕭玉卿絕對是關心則亂,她以前也不是沒有受過傷,不過是胳膊留了點兒血,而且傷口也不多麼深,都不用縫合,就算是失血也不超量,根本用不到補血的藥,可是她去找衛青要金瘡藥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就腦袋一熱非要幾顆補血的,現在被周城槿這樣細細一問,她好像是有點兒大驚小怪了。

    周城槿伸手拿了那顆藥放進袖子裏,“算了,你的心意和藥我領了,不過喫就算了吧”

    蕭玉卿也不好逼着他必須喫,只能訕訕的不說話。

    周城槿伸手將她扯進懷裏,“過些天是太后的壽辰,到時候你也要去,也許我不能在你身邊,讓青草跟着,或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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