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閔氏面上不顯,叫了奴婢和嬤嬤進來伺候更衣梳洗,心底卻微微一顫,蕭玉卿不是那種沒有分寸的人,此時登門,必然是要避開別人來說一些

    想到這裏,小閔氏心中一顫,她猜測是文頤的事情。

    小閔氏到了正堂前廳,便看到廳中的奴僕躬身而立,靜默的站在門口,不時的張望,而堂中的主位上正坐着一個人,一身的黑色披風,將人蓋的嚴嚴實實的。

    小閔氏走進廳中,對伺候在一邊的奴僕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下去,纔看向自從她進來一直都沒有起身的蕭玉卿,因爲知道蕭玉卿或許會帶了消息,她自然不會這個時候爲難人,再說蕭玉卿也不過是個和她女兒差不多年紀的女子,“槿王妃有禮”

    小閔氏在禮數方面從來不含糊,讓人挑不出任何漏洞。

    蕭玉卿這才起身,擡手將披風的帽子摘了下去,露出一張淡然的臉,一雙風流的桃花眼微微一眨,帶出幾分風情,“國公夫人安好”

    蕭玉卿笑,“雖然和夫人只見過一面,也知道夫人是個聰慧的,想必也能看出我是個不太守規矩的人,早就聽說夫人是個十分重視禮數之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還請夫人不要怪我禮數不周”

    “哪裏哪裏,”小閔氏微微含笑,“只看王妃的言談舉止,就知道王妃是個豪爽舒朗之人,那臣婦也就不拐彎抹角了,不知道王妃深夜前來所爲何事”

    蕭玉卿收了笑容,帶出幾分沉重,四處看了看,才低聲道,“受人之託忠人之事,給貴府的世子爺帶來一封信”

    小閔氏瞭然的挑了挑眉,“恕臣婦失禮,敢問王妃是受何人之託”

    蕭玉卿也不隱瞞,直接道,“自然是我十七哥,哦,就是西蜀王”

    小閔氏心一縮,握着杯子的手指驟然一縮,“那真是麻煩王妃了,只是不知這封信”

    蕭玉卿直接從袖子裏掏了出來,信封上還有朱漆,“深夜來此也是想要避過他人耳目,我也知道一定不會見到世子爺,這封信就請夫人轉交吧”

    小閔氏即便是再沉着,接信的時候也有些顫抖,聲音有些發緊,“王妃可知道里面寫的是什麼”

    蕭玉卿露出幾分爲難的表情,“十七哥給我的信中倒是提了幾句,不過有些含糊,我也不太清楚”

    小閔氏看蕭玉卿的表情,就知道她定然是知道什麼了,一臉爲難的不願說,不由的信中一沉,“既然如此,倒是臣婦過分了,請王妃放心,臣婦一定會將此信轉交到世子爺手中,您儘管放心吧”

    蕭玉卿看小閔氏的臉色點了點頭,“天色甚晚,告辭”

    蕭玉卿起身攏好了披風,也不等小閔氏說話,便急匆匆走了。

    小閔氏卻臉色一下難看下來,拿着信的手顫抖個不停,“嚴嬤嬤”

    嚴嬤嬤是小閔氏的乳母,對她可謂忠心耿耿,收到小閔氏的眼神,便已經瞭然,揚聲吩咐跟着的奴婢,“天色太晚,你們再去拿幾盞燈籠過來,你們幾個,去擡一頂軟轎過來,夫人剛剛太過勞累,行不了路”

    等到跟隨的人退下去,嚴嬤嬤才扶住小閔氏,“夫人”

    “你隨身帶着的東西呢”小閔氏勉強忍住心中的顫抖。

    嚴嬤嬤一聽立刻從懷裏掏出來的一個小布袋,放到桌上後打開,將裏面的東西鋪臣開來,小小的一個布包裏面竟然樣樣俱全。

    小小的割紙刀,精巧鋒利,截斷的毛筆,樣子怪異,從袋子的側兜裏竟然又拿出來硯臺和紙張。

    小閔氏拿了割紙刀小心的將朱漆拆開,伸手將裏面薄薄的信紙拿出來,打開後只一眼便臉色蒼白下來。

    嚴嬤嬤趕緊扶住她,“夫人,當心自己的身體”

    一切順利一切順利

    姚安羣曾說姚文俊給西蜀王寫的是一封問候寒暄的信,若是正常的通信,西蜀王自然也應該回一封同樣的信,問候一下近況,可是西蜀王的這封信卻透着怪異,要說用一切順利也算是迴應了姚文俊的問候,可是如此簡單實在讓人懷疑,因爲一切順利也可以說是兩人約定好的事情進行的一切順利。

    小閔氏眸色一暗,收回自己的心思將信摺好,塞進一個新的信封,接着封口,多虧西蜀王在信封的封皮上沒有落款,不然她還真是要費力了。

    弄好了信,小閔氏纔對嚴嬤嬤點了點頭,嚴嬤

    嬤將桌子上的東西收好塞進衣服裏,將伺候的奴婢招了進來,“夫人,您大病未愈,還是坐軟轎吧”

    小閔氏點了點頭,回去便將信交給了姚安羣,一副虛弱不堪的模樣靠在軟榻上,“公爺,王妃送來了這封信,說是西蜀王寫給俊兒的”

    姚安羣安撫的拍了拍小閔氏的肩膀,一臉的愧疚,“讓你受累了”

    “公爺說的什麼話,俊兒也是妾身的孩子,再說了,深夜男女見面終是有傷風化,若是連累了俊兒的名聲就妾身正在給俊兒相看女子,此時不好出現惡事。”

    姚安羣滿意的點頭,“你總是考慮的周全”說着卻將信拆開了,看到上面的字一愣,“我去看看文俊,你先睡吧”

    說着,將信紙一卷放進了袖子裏,大步走出了內室。

    小閔氏冷冷的看着他的背影,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嚴嬤嬤,派人跟着,我要知道他們說了什麼”

    齊國公府已經被她握在手中,尤其是內院之事,兩個男子怎麼會知道內宅裏的彎彎繞

    嚴嬤嬤低頭應諾,便退出去安排。

    小閔氏目光一冷,若是姚安羣敢捨棄文頤換權勢,她一定會讓他嚐嚐權勢滔天卻無人繼承的苦果

    姚家的後院不安生,蕭玉卿十分的高興,一切順利,非常簡單的四個字,可是若遇到心思複雜的,那就不簡單了,真要感謝漢語言文化的博大精深。

    蕭玉卿笑嘻嘻的回了臻木堂,就等着一羣人內亂。

    “這麼高興事情辦妥了”周城槿在暗色中將人摟住,“姚家有沒有懷疑”

    “懷疑什麼就算現在咱們破綻再多,那些人也看不出來,他們之間本身就有矛盾,互相提防,現在有了一個契機,他們當然會讓對方對號入座,就算是沒有的事兒,也能全都按到對方身上,再說了,小閔氏這個聰明人若是站在局外,或許會發現點兒端倪,可是現在她陷入局中,你沒有聽說過當局者迷嗎”蕭玉卿伸手在他腰間擰了一把,“再動手動腳,我就讓你明天變豬頭。”

    周城槿不甚在意,“隨便,”說着好像想到了什麼,道,“現在已經掀起了立儲之風,嫡長子周寰和二皇子周騏各有支持着,代表着皇后和琴妃,這是兩個最有實力的爭儲皇子”

    蕭玉卿挑了挑眉,“我記得你相中的是六皇子,怎麼沒有人支持他”

    周城槿將人帶到牀邊坐下,道,“皇上的皇子雖然不少,可是也就是皇后琴妃和雅妃三個后妃有皇子,其中皇后和琴妃母家勢大,也是斗的最激烈的,而雅妃母家無權無勢,根本沒有爭奪的資本,而拋卻家世背景,皇后和琴妃的幾個皇子,資質平平,雅妃所處的六皇子卻能力出衆,也頗得皇上看中,還會不時的關心一下詩書”

    蕭玉卿一笑,這人可真是心思超凡脫俗,別人都爭的頭破血流,可是他卻銷聲匿跡,這就是所謂爭的藝術,不爭即爭。

    “兩派爭得面紅耳赤,甚至有武官大打出手,”周城槿說着聲音中透出得意,“皇上這些日子一直歇在雅妃那裏,最近還屢次叫了六皇子過去詢問生活和讀書情況,頗爲關愛的樣子”

    蕭玉卿點頭,“不是宮中還有一位九皇子”

    “九皇子周琰”周城槿聲音低了低,“他出身有些不好”

    蕭玉卿有些奇怪,周城槿每次對她都是知無不言的,這次卻簡簡單單一句話就帶過了,“我知道,聽說是一個很醜陋的宮女所生,不過我見過九皇子兩次,他樣貌十分的清秀俊美,而長相又和皇上不太相像,應該是像母親多一點,那他母親應該不會太醜纔是”

    周城槿沉默了一會兒才道,“那是一段醜聞,九皇子的生母不是宮妃,而是一位大臣之妻”

    皇上奪了大臣妻子沒有想到周城看上去冷冷清清的還做過這麼出格的事情。

    “那後來呢”

    “九皇子生母是琴妃的妹妹郭姝彤,長得十分美豔,比之花夫人還要”感覺到蕭玉卿投來的目光,周城槿一頓,“呃不僅長得出衆,又十分的聰明,她入宮來看琴妃的時候被皇上看中,可是當時年紀太小不能入宮,皇上便想着等到選秀之時招入宮中,可是沒有想到選秀的時候,郭姝彤身染重疾,無法參加選秀,錯過了選秀,郭姝彤又已經及笄,成國侯郭家不知道皇上的心思,琴妃雖然知道可是不願妹妹入宮奪了自己的寵,沒有和郭家透露,於是郭姝彤便被郭家許了人,等到皇上再次見到的時候已經成了大臣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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