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城槿氣得胃疼,“睡覺”

    周琰回了宮,第一件事自然也是睡覺,不過他卻覺得沒有一刻像現在這麼暢快,尤其是前幾天悶在心裏的小鬱悶。

    周琰上朝的第二天就頒佈了好幾道聖旨,其中有一道便是將蕭玉卿上拜爲太傅,並且給呦呦封了小郡王,成年後承襲槿王之位,封地便是西川,此外還肯定了槿王爺生前對大秦的貢獻,並表明百年後只有蕭玉卿可以王妃之位與槿王爺合葬。

    此外,周琰還封霍長山爲銳鋒將軍,護送蕭玉卿與小郡王去往西川。

    蕭玉卿知道後嚇了一跳,周城槿也有些迷惑,王府外面的盯梢已經沒有了,現在有了這道聖旨,周琰對他們的忌憚應該是減輕了不少。

    不過,是非之地還是要早日離開的好。

    蕭玉卿原本就早早的讓人收拾着行李,就怕有哪一天離開的突然,現在有了聖旨,就更可以提前離開了。

    周城槿將手裏最後一點兒人脈也交給了周琰,不過還是留了一手,引魂和水滴虎符卻始終沒有拿出來,畢竟周琰現在年幼,性子還不穩,不知道哪天又發起瘋來。

    在離開前,周城槿帶着蕭玉卿抱着呦呦去見了西太后,也就是現在瞭然居士。

    一段時間不見,西太后消瘦了不少,眼睛也蒙上了層層霧氣,彷彿隔着輕紗一般。

    蕭玉卿微微一愣,抱着孩子的手微微緊了緊,因爲從他們進門,西太后看向周城槿的時候,那神色中分明帶着怨恨。

    周城槿彷彿沒有注意到一般,一如往常的請安,“再過幾日,我們就要去封地,不知道居士是在這裏靜修還是去西川的碧雲庵修行”

    蕭玉卿微微一愣,她以爲他們來這裏是來接西太后一起去西川的,可是聽周城槿的話似乎並無此意。

    “出家人在哪裏都是修行,不必挪地方了”西太后神色淡淡,目光掃到呦呦的時候,亮光一閃即使,“不養兒,不知父母恩,你們現在也當了父母,該能理解我的心思”

    “瞭然居士既然已經是出家人,何必還對塵世念念不忘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喫齋唸經也沒有讓您心態平和下來嗎”周城槿聽到西太后的話似乎十分的不悅。

    蕭玉卿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阿槿”

    蕭玉卿更有些納悶,之前皇上駕崩,周城槿自己來這裏見西太后,不知道這對母子說了什麼,關係竟然差成這樣。

    周城槿轉頭不看西太后,西太后臉色也很差,握着珠串的手緊緊的握着,手背上青筋迸出,似乎氣得不輕,“好,好,還真是長大了,可以忤逆長輩了,你的書都讀到哪裏去了”

    周城槿低低冷笑一聲,“母親的意思是讓我扶持八皇子或者小皇子登基,若是因爲不尊母親此命就是忤逆的話,兒子無話可說,母親分明知道這兩位皇子的身世卻不顧血統罔顧人倫,請恕兒子不能遵從”

    “你”西太后臉色一白,“別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你寧可相信外人也不相信你的同胞兄弟他不會這樣做”

    周城槿被西太后掩耳盜鈴的做法氣笑了,“就是因爲我不偏聽偏信,所以才仔細調查,才知道皇兄這些年被東太后竟然教導成這般,罔顧人倫謀害生父毒殺兄弟淫辱姐妹,這一條條一件件,不是你捂住耳朵眼睛就不存在,你選擇不相信,我說再多也是枉然,今日也是來和你告別,若是你實在不相信,新皇手中就握着證據,你可以慢慢的聽”

    西太后伸着手指指着周城槿卻一句話也說不出,臉色慘白,額頭冒汗,看起來氣得不輕。

    蕭玉卿心中一嘆,她記得她第一次見到這位西太后的時候,他們母子關係還很好,卻沒有想到不過一年多竟然發生了這麼多的變化,就連感情也淡漠起來。

    “你就一句話都不說你是怎麼當人妻子的眼看着夫君行事有偏差也不勸諫,沒有讀過女戒女訓”西太后說不過周城槿,將目光放在了蕭玉卿的身上。

    蕭玉卿覺得十分冤枉,在她看來錯的是你這位太后居士呢。

    周城槿側身擋在蕭玉卿前面,“你不用找別人的不自在,孰是孰非不重要了,結果才重要”

    也是,現在新皇都已經登基爲帝,皇上駕崩,大公主雖然名義上和親塞外,其實已經意外身亡,八皇子重傷不治身亡,小皇子呢

    就看新皇能容他到什麼時候了,不過,以小皇子的出身來看,估計也會被祕密處理掉,結果已經如此,在辯論個誰是誰非還有何用

    西太后顫抖着舒了口氣,淚水流了下來,“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

    周城槿看到西太后彷彿遭受了重創一般,心頭也是一痛,不自在的側頭不看她。

    蕭玉卿低聲道,“你好好和孃親說說話吧,孃親不過是一時轉不過彎來”

    “你說誰轉不過彎來”西太后眼睛兇狠的瞪着蕭玉卿,以爲低聲說話她就聽不到了“就是你,沒有認識你之前,他對他皇兄言聽計從,他們兄友弟恭,可是他帶你回來之後,他們兄弟就沒有個安生的時候,是你害死了兒”

    蕭玉卿當真是無語,她還有禍國殃民的資本嗎“孃親,我”

    “別叫我孃親”

    周城槿臉色更加冷,“你帶着呦呦先出去,看來他祖母並不想多看看他。”

    蕭玉卿也明白,她在這裏,西太后就只會針對她,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可是西太后似乎有些不依不饒,“你別走,你就是個狐媚子”

    蕭玉卿腳步微微一頓,還是走了出去,若西太后不是周城槿的母親,她早就直接一腳將她踹出去了,現在只能受着

    周城槿恨恨的瞪着西太后,眼神中有一絲震驚,他沒有想到那個高貴優雅的孃親竟然說着市井婦孺才說的話,什麼時候她變成了這樣這還是在庵裏修行,若是一直生活在後宮中,周城槿都不敢想象他印象中的孃親會變成什麼樣,一時間竟然有些無奈,眸中的氣恨也退了下去。

    很明顯,現在不管講什麼道理,孃親都聽不進去,即便是將事實擺在她面前,她選擇了當一個瞎子聾子,誰也無法,“孃親,您怎麼變成這樣了”

    語氣無奈,眼神無力,彷彿面對着的是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西太后對上週城槿的視線一怔。

    “孃親,您不只有他一個兒子,爲了他,你不記得丈夫,也不記得禮儀道德,更不記得另一個兒子,他現在只是爲自己所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您現在到底想要怎樣要我償命嗎”周城槿苦澀一笑,“孃親,您別忘了,你的兒子周城槿已經死了,被您另一個兒子毒死了,您想過爲他做些什麼嗎”

    西太后一滯,被周城槿痠軟的目光看的心頭痛的一縮,下意識心虛的低頭,可是沒有片刻便擡頭強硬的道,“你現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嗎”

    “所以我就該去死讓他心願達成是嗎”周城槿氣得口不擇言,“既然如此,那你的這個兒子也死了”

    周城槿回身推開門走了出去。

    聽到門被嘭一聲摔上,西太后雙肩一垮露出幾分虛弱,聽着外面腳步聲越走越遠,直到聽不清,西太后才閉上眼睛誦起經來。

    不一會兒,有人推門進來,換上了一杯熱茶,“居士,您怎麼”

    西太后睜開眼睛露出個虛弱的笑容,眼睛裏盡是失望,“我該看看呦呦那個孩子再和槿兒吵的,對不對現在竟然連孩子都沒有看到”

    “居士,既然皇上已經下旨讓王爺和王妃離開,還給世子封了郡王,您怎麼還”

    西太后擺擺手,“這些年,委屈了槿兒,兒自小離開我身邊,我看着槿兒卻天天對着他沒有一個笑臉,因爲看到他,我就想到兒,等他長大,我總是在他耳邊天天唸叨着讓他一定要對兒恭敬,這些年他做的很好,爲兒做了很多,替他背上罪名,我總想着槿兒自由,兒卻只能困在那個四方天裏,槿兒就該多犧牲一點兒,兒害了先王,其實槿兒不來告訴我,我也知道,多年的後宮生活,只要有一點兒端倪就能看出來,先皇走的時候,兒連靈都不敢守,扶靈的時候更是一副心虛害怕的樣子,我怎麼能看不出來我想着兒即便是再喪心病狂,也不會這樣做,一定是東宮的那個老太婆設計的他”

    “居士這樣想就對了,皇上先皇其實性子還是比較單純的”跟着西太后的這位居士打扮的嬤嬤是從宮裏就開始伺候她的老人,知道的事情不少。

    “別再安慰我了,等到槿兒出事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做錯了,若是當初先皇過世的時候我就將這個逆子揪出來,怎麼會讓他一錯再錯甚至謀害自己的兄弟”西太后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想到周城槿卻又軟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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