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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八章發現祕密

    夜深人靜,思過房裏一片幽暗。

    獵獵的冷風從縫隙之中擠進來,似在嘲諷着屋中的人,這聲音時而高亢如往生者的哀鳴,時而低沉得如同將死之人的低語。

    柳雲清瑟瑟發抖的蜷縮在角落裏,渾身的疼痛早已麻木,她的意識開始有些模糊,偌大的思過房,此時在她看來卻宛如一個巨大棺槨,絕望得幾欲窒息。

    而她唯一清醒記得的,便是這一切都是拜柳雲姝所賜

    今日,她算是徹底的看清了,也認清了自己的處境。本該保護自己的姨娘,卻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在祖母的面前,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柳雲清心裏陣陣的發冷,也抑制不住幽幽的發笑,果然自己沒有對她抱有太大希望是對的

    倏爾,她又忍不住落了淚

    爲什麼爲什麼就沒有人理解她爲什麼到頭來卻只有她落得這般下場她不過是想重新贏回那些本該屬於她的東西,她不過是希望自己也能被人關懷着,爲什麼一切到了她這裏,就變得如此的無情

    柳雲清就那麼面對着冷冰冰的牆壁,如同布偶一般低垂着頭。

    “柳雲清又被關進思過房了”屋子裏,雷氏擡眼看着那有些疲憊的柳雲華。

    “誰讓她自己盡是做些蠢事。”不過,聽說她爲了毀掉那個賤丫頭的名聲,到處招搖撞騙,柳雲華的心中卻也十分暢快。反正又不用自己動手,那個賤丫頭最好樹立越多的敵人越好,早晚有一日看她怎麼栽在別人的手上。

    “呵呵,她還真是不知道安分。”雷氏手中正繡着什麼,那認真的模樣吸引了柳雲華的注意。

    “母親,你這是在做什麼”

    雷氏的臉上帶着幾分尷尬,“過陣子便是你父親的生辰,我想給他縫件披風。”

    昌榮侯對於自己的生辰向來低調,也只是在府中設個宴與幾位姨娘小姐少爺們喫頓家常便飯,極其普通,甚至連二房三房的人都沒有請。平日裏喫慣了山珍海味,他倒是更喜歡簡簡單單的在自己的府中與兒女們喫頓清茶淡飯。

    不過在柳雲華這些子女們看來,他們的父親不過是性子寡淡冷漠了一點,不喜歡熱鬧。

    雖說只是在家裏隨意慶賀的生辰,但他們還是要送點壽禮以表心意。往年都是由雷氏操辦的,而今年雷氏手中的針落了下來,心中有些惆悵落寞。

    從來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侯爺如今一回府便去了五姨娘那兒,與十少爺享受着天倫之樂,從未來過自己的屋子,而在這個侯府,雷氏與柳雲華越發的像是兩個外人,老夫人不待見,侯爺厭倦,還有那麼多眼中釘肉中刺整日給她們不痛快。

    雖然急切的想要改變現狀,可是雷氏卻束手無策,如今只能依靠着柳雲華爭得太后娘娘的喜愛,早日登上太子妃之位,到那個時候,還有誰敢欺辱她們

    “時辰也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明日一早還要進宮陪伴太后。”

    “是,母親。”

    雷氏收拾着那件還未完成的披風輕聲退了出去,一個人安靜的在迴廊中穿梭着。

    夜裏的侯府顯得格外的寂靜,只有被風吹拂着晃盪的廊燈。

    前方的陰暗處,兩道魁梧的身影讓雷氏站住了腳步。

    “侯爺,這三少爺的東西可要送回來”

    雲翰難道侯爺准許他回來了

    “不必,埋了吧。”

    “”雷氏原本打算上前的腳步頓時僵住,侯爺這是什麼意思,爲何要將雲翰的東西埋起來

    “夫人那兒,是否告知一聲”

    “不必,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如今老天收了他,也可早日投胎了。”

    那兩人眨眼間便拐進了另一間院子,雷氏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竄起,她沒有聽錯吧,他們說的是雲翰嗎什麼叫早日投胎

    雷氏的腳步虛浮,她深吸了口氣努力平復着自己狂跳的心,輕聲跟了上去。

    不一會兒,一見方纔跟在昌榮侯身後的那名副將手中捧着什麼東西往外走。

    雷氏想要看個究竟,不想腳邊卻是撞上了一座花盆。

    “誰誰在那裏”

    副將扭頭一看,藉着廊燈便看見了雷氏那張神色詭異的臉。

    “夫人。”

    無人的竹林裏,雷氏難以置信的捧着手中的袍子,上面滿是塵土,這衣服她當然認得出來,是之前柳雲翰離京時,自己給他縫製的。

    “你說的,可是真的”

    副將知道雷氏方纔偷聽了他與侯爺的談話,自知隱瞞不了,“夫人,侯爺也是擔心你難過,所以纔沒有提起。三少爺他,早已經在營中感染了瘟疫,不治身亡。”

    “爲什麼”雷氏突然擡起頭來瞪大了眼睛,“爲什麼他感染了瘟疫卻不讓他回來,什麼叫不治身亡”

    看着眼前的婦人如此激動,副將往後退了一步。“三少爺不肯喫六小姐配的藥,侯爺下令將少爺看管起來,不久後少爺就發病了”

    柳雲姝“是她害死了我的翰兒”

    副將不知道雷氏口中的她指的是誰,不過三少爺的死可不是人爲的,“夫人,三少爺是病死的。”

    “胡說我的翰兒是被柳雲姝害死的”

    什麼夫人爲何會誤解,自己說得還不夠清楚嗎副將還想解釋些什麼,雷氏陰冷的聲音傳來,“侯爺呢,爲何不把翰兒的遺體接回來,還要把他的東西燒了,這是什麼意思”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副將猶豫了片刻,“夫人,這瘟疫可大可小,所有感染者一律被嚴格看管起來,他們的東西也要焚燒掩埋,就算人已經死了,那些東西也是極其危險。這衣物是僅存的,末將之前不知道是三少爺的東西所以帶了回來,侯爺也是爲了夫人你們的安全”

    “不翰兒的東西不準埋”雷氏一把將那衣物抱進了懷中,雙眼警惕的看着那名副將,往後一步一步的退着,那好似要瘋魔的樣子讓副將不敢靠近,生怕刺激了她。

    隨後,雷氏竟是轉身快速的沒入了竹林深處,副將一咬牙,難道,自己多嘴了

    清晨。

    從外頭辦事回來的柳雲峯一進屋內,便被桌邊的婦人嚇了一跳,他定睛一看,雷氏面容憔悴,髮絲有着些許散亂,懷裏緊緊的抱着一團衣物,口中似乎喃喃自語着什麼。

    “母親”

    雷氏聽見了聲音,渾濁的雙眼才緩緩的轉了過來,“峯兒,峯兒,你弟弟死了死了”

    柳雲峯眉頭一蹙,母親這是怎麼了“母親,發生了何事,你一夜都在這裏”

    雷氏的眼淚無聲的掉了下來,那模樣令人心中一驚,“峯兒,告訴母親,翰兒是不是死了”

    什麼柳雲峯還以爲自己聽錯了,“母親在說什麼誰死了”

    “昨晚你父親身邊的副將告訴我,翰兒死了,你父親在江南的時候他就死了,現在身體也燒了,什麼都沒有了,沒有了”雷氏有些語無倫次,她抱着那團衣物輕輕搖晃着自己的身子。

    “這是真的父親並未和我提起過”柳雲峯心中震驚不已。

    “是柳雲姝是柳雲姝害死了翰兒”雷氏突然抓着柳雲峯的手臂,那力氣好像要掐出血來。

    “母親,你說清楚點,六妹怎麼可能會害死三弟副將是怎麼說的”

    柳雲峯企圖讓雷氏清醒一點,便扣着她的雙肩用力的晃了兩下,還將一旁的茶水倒在掌心裏,輕輕的拍打着雷氏的臉頰。

    “他說翰兒感染了瘟疫,死了”

    若真是如此,父親爲何只字不提柳雲翰難以置信,他伸出手去抓住了雷氏的手臂,“母親,隨我來”

    昌榮侯昨日宿在了書房裏,此刻正好起身穿戴整齊,門砰地一聲便被推開,“父親”

    柳雲峯來勢洶洶,他的身後還跟着那憔悴不堪的雷氏。

    “峯兒,連你也這般不知禮數”

    此刻的柳雲峯哪裏顧得上其他,“父親,三弟死了嗎這是真的嗎”

    昌榮侯橫眉冷對,目光尖銳的掃過雷氏的臉,“你從何得知。”

    “這麼說,是真的”柳雲峯當下僵在那兒,他不曾想過,上一次的分別,竟然是他們兄弟二人永遠的生離死別。

    “侯爺爲什麼,爲什麼不救翰兒”雷氏口中呢喃着,緊緊的拽着那疊衣服。

    昌榮侯一眼便認出了她懷中的衣物,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隱瞞的。“雲翰感染了瘟疫,那時候姝兒還未配出有效的解藥,軍中死的不止雲翰一人。”他想說的是,不是他不救,而是救不了。

    江南一帶的瘟疫,這一次死了不計其數的人,柳雲翰不過是其中一個,而且,若非他要那般折磨難民,也不至於讓自己染上瘟疫,整個軍營之中,只有他和一起拷打那些難民的士兵被感染,及時看管起來之後其他的人都相安無事。

    “爲什麼你不把他帶回來”

    “帶回來讓整個侯府給他陪葬”昌榮侯這幾近冷酷的理智,讓雷氏心頭一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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