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長好。”
在冷雄開口的瞬間，除了水一心之外的所有人都起身敬禮，這陣仗，水一心承認自己被嚇到了。
水一心還未起身就被老爺子拉住了，老爺子揮手看着他們：“坐下，坐下。”等到所有人都坐下，老爺子纔開口：“我身邊的人，你們也都認識，但是你們又都不認識，關於死亡山峯的問題，就要從她身上講起。”
水一心挺得一頭霧水，下意識的看向冷烈風，這件事和她有什麼關係。
老爺子雙手支撐在桌上，開口說道：“死亡山峯利弊關係我就不給你們說了，那些你們領導都會告訴你們，我今天要和你們說的是。”
老爺子說着，林湛已經將投影儀打開，上面出現一張空軍少校的黑白照片，水一心看着裏面的人，雙手慢慢的握起，她沒有見過這人，卻覺得熟悉。
“四十多年前，我們第一批前往攻克死亡山峯的將士，水淼少校，連續在空中盤旋四十七天，得到大批有效數據，最後在攻克死亡山峯的時候墜機，屍骨無存。”
水淼，水一心低頭，雙手放在雙腿之上，緊緊的握成了拳頭。
冷烈風看着低頭，身子打顫的水一心，不知道她能否接受這一切。
“那時候，他的妻子纔剛剛查出有了身孕，可是他，再也沒有回來。”
雲老頭說，這是他們欠水一心的。
當初，他們三個本是一起攻克死亡山峯的，可是最終，水淼打了頭陣，卻再也沒有回來，這是他們欠他的。
林湛換了照片，水一心擡頭看着，指甲嵌入了掌心，爸爸，她好像快要忘記樣子的爸爸。
“水旭陽，他們幾個年長的都認識，空軍基地曾經最厲害的飛行員，二十五年前，邊防動亂，死亡山峯再次被提上日程，他第一個出來請命執行那次任務。未降落飛行五十六天，擊斃敵人五百三十七人，將敵人擊退到死亡山峯，爲替陸軍戰友爭取時間，他機撞死亡山峯，死裏逃生，卻毀了雙腿，斷送了他的飛行生涯，那是我軍最好的飛行員。”
人員還在轉換，水一心卻一個字都聽不到了，眼淚不受控制的滴落在手背之上，燙的是手，疼的是心。
老爺子講完，全場動容。
“五十年來，爲了死亡山峯，我們損失了七位飛行精英，她的爺爺，她的父親，她的家人，全是因爲死亡山峯而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我想讓你們看清楚，死亡山峯，可能會讓你家破人亡。”
老爺子鏗鏘的話語落下，全場靜寂，甚至可以聽到心跳的聲音。
時間好像靜止了下來，冷烈風一直看着低頭不語的水一心，看到了她低落在手背的淚痕。
冷烈風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看向新兵：“你們都是我親自從各個高校挑選出來的了，但是最後我只會留下十個，現在覺得害怕的，隨時可以退出，可以回學校繼續學習，我保證這件事不會對你們的學習和將來造成任何的影響。”
先烈的教訓太過慘烈，震撼的來的太過強烈。
“我不後悔，我想飛。”方飛低聲開口說道。
“大聲點。”冷烈風突然大聲開口。
水一心猛然擡頭，明顯是被這聲波的強度震撼到了。
方飛猛然起身：“我不後悔，我要飛。”
方飛大聲叫完，所有人都把目光轉到了他的身上。
接下來，有幾個人跟着方飛喊出來的，年輕氣盛的孩子，有的就是這股不怕死的衝勁兒，這也是冷烈風想要的效果。
可是依舊有想退出的，冷烈風也不強求。
整個會議，袁如心沒有說一句話，或者說，在她看到第一個人的時候，她就自知絕對不能在這裏爲難水一心，不然，那就是和全軍區的領導作對，烈士遺孤，在部隊是值得所有的軍人尊敬的。
會議結束，沒有水一心做好準備要接受的爲難，可是卻有她準備多久都沒有辦法接受的真相。
二十五人，退出五人，其餘的還會在訓練過程中淘汰。
冷烈風起身走到水一心身邊，蹲在她面前，握着她滿是淚痕，泛着寒氣的雙手：“還好嗎”
水一心擡頭，脣瓣因爲過度的虐待泛出血痕：“爲什麼不提前告訴我”她的爺爺，好陌生的一個人，奶奶從未提過，爸爸從未提過，今天卻毫無預兆的闖進了她的視線裏面。
所有人對視，最後都起身出去，將空間留給了他們。
林湛過去將手裏的照片放在了水一心面前的桌上，那是別人都沒有了，是一個被遺忘了的少校的最後一張照片。
冷烈風伸手將她拉到自己懷中，拍着她隱忍着的肩部，如果不是死亡山峯被從新提起，這件事，也許這輩子都不會有人告訴她。
水一心跪在地上，趴在他懷裏緊緊的摟着他的脖子。
“心兒，死亡山峯害的你家破人亡，沒有人願意告訴你這一切，但是死亡山峯再次提上日程，你就有權利知道這一切。”
“那麼你呢，必須去嗎”水一心從他肩頭直起腰身，她知道死亡山峯危險，不然不會掛上死亡的名字，可是卻從來都沒有想過，這麼的恐怖。
水一心雙手捧着他的臉，眼淚再次涌了上來：“爲什麼非要征服它呢”如果她在失去了冷烈風，她要怎麼辦
冷烈風深深的看着她，最後將人再次壓在自己肩頭：“心兒，不是非要，是不得不，選擇權不在我們，我們只有征服它的使命。”
水淼沒有選擇，水旭陽沒有選擇，他，也沒有選擇。
“而且，心兒，你不信我嗎”冷烈風吻着她的發旋，低聲開口說着。
水一心直哭不說話，因爲此時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還有資格說什麼還有說什麼的資格
冷烈風心疼的低聲哄着她，卻不能給她承諾。
等到她哭的累了，累得睡了，冷烈風纔將人抱了起來，回了自己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