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虞。
“誰求見”
正在給兒子寫信的祝伯元擡起頭,以爲自己聽錯了。
“你說誰”
“鄞縣縣令梁山伯求見。”
那部曲不知道祝伯元爲何如此喫驚,又重複了一遍。“說是祝小郎在會稽學館的同窗。”
“又是那馬文才”
祝伯元只是一轉念,就明白了肯定是馬文才透露了自己女兒的行蹤以安梁山伯的心,眉間的皺紋頓時夾得更緊。
“他來幹什麼”
和祝英樓不同,祝伯元對待庶人,比其子更加蔑然,莫說見,連搭理都不太想搭理。
“說是擔心好友的安危,心中放心不下,特地來訪友的。”祝家的部曲見莊主表情奇怪,低着頭又小聲說:“就他一人,並無隨從。”
“跟他說,英臺好得很,讓他回去吧”
祝伯元隨口敷衍着,繼續低下頭寫信。
他不太清楚自家女兒和這個梁山伯之間的同窗之情如何,在他心裏,自然是不希望未出嫁的女兒和一個庶人混在一起的。
祝伯元原本就對賀革竟然安排了一個庶人住進甲舍很有意見,若早些知道,他根本就不會讓女兒繼續在會稽學館就讀,也因此對賀革的處事之風有了些微詞。
所以當馬文才和孔笙、魏坤等人“訪友”時,他可以允許,但梁山伯來,他根本不想讓女兒知道這件事。
可惜祝伯元低估了梁山伯的心智和手段。
“你怎麼還不走”
見那部曲遲遲沒有離開,祝伯元奇怪地擡起頭,又問。
部曲猶豫了一會兒,開了口。
“莊主,那梁山伯說,他知道小郎君的祕密,若不讓他見到小郎君一面,他便將這個祕密公佈與會稽。”
“他還說,他來時已經做好了準備,若莊主要因此殺他滅口,只要三天內他沒有回去,這件事立刻就會張榜在鄞縣縣衙前”
“什麼祕密”
祝伯元大怒,“他竟然敢威脅我祝家莊”
“莊主,他畢竟和小郎一起在會稽學館中讀書,知道了些什麼也很正常,畢竟小郎是”
部曲欲言又止。
“更何況,現在不少人都知道少主親去丹陽迎接小郎回上虞了,如果這時候被人發現小郎就在上虞,之前的遮掩就全部前功盡棄,還是”
“好一個梁山伯我留他一條命,他反倒不知道感恩,還在算計英臺”
祝伯元聽到部曲的勸誡,不怒反笑。
“他不是要見嗎好,我讓他見”
他丟下筆。
“你去找兩個人,將那梁山伯綁了送去屠宰場,若明早起來他還能動,就給他洗漱一番,讓他去見英臺。”
祝伯元冷着臉。
這處別院也是一座莊園,莊裏養着牲畜以供肉食,那屠宰場便是殺豬宰羊肢解清理的地方。
尋常書生,莫說留一夜,就是看上一時片刻,嚇也嚇死了。
部曲眼中露出同情之色。
“對了,就算見面,也不得讓兩人單獨相見,庶人沒有和士人同席的道理,讓英臺隔着屏風見他,由祝阿大帶人在屋子裏看着。”
祝伯元吩咐。
“是,莊主。”
那部曲得了令,頓了頓,又問。
“那關於小郎君的祕密”
“祕密什麼祕密”
祝伯元冷笑了聲。
“我不殺他也會有人殺他,一個將死之人,擔心他知道什麼祕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