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人人都愛馬文才 >第58章 仁心仁術
    劉有助退了燒,並不全是祝英臺爲他降了溫的緣故,而是傍晚的時候,會稽縣的名醫到了。

    這位醫者是賀革在會稽的朋友推薦的,最擅長創傷和內傷,曾經在軍中當過隨行軍醫,劉有助的傷雖然可怕,可跟軍中各種動輒斷手殘腳、腸穿肚*起來,還算是控制的比較好的。

    而且他對祝英臺的溫水擦浴之法很是贊同,因爲現在劉有助那身體,關閉門窗再提高溫度對他來說更容易出事,那館醫原本聽說有學生對他指手畫腳十分氣憤,可連這個名醫也說他捂汗是不對的以後,也就灰溜溜的不見了。

    這位吳姓的名醫確實是仁心仁術,雖不是什麼士族出身,可經驗豐富,爲人和善認真,昨夜劉有助兇險,他看守了他一夜,直到四更天劉有助退了燒方纔歇下。

    所以便有了大半夜祝英臺把馬文才喊醒那一幕。

    雖說燒退了,劉有助的危險期還沒有過,而且傷口外圍已經開始腐爛,在無法動以刀火的情況下,只能看着腐爛的傷口繼續擴大下去。

    馬文才起了身,洗漱之後第一件事不是用飯,而是去了傅歧院裏,去找梁山伯。

    也不知兩人說了什麼,半個時辰後,馬文才方從傅歧院中離開,這時祝英臺早已經匆匆洗漱完畢,跑去找劉有助了。

    正午。

    徐之敬在家人的伺候下用飯,還沒用上幾口,就見自己的藥童丹蔘慌慌張張地從外面跑了進來,氣喘吁吁。

    “你這樣成何體統!”徐之敬皺着眉頭,“急急慌慌做什麼?”

    “公子,那個劉有助,燒退了,活了!”

    丹蔘結結巴巴地說着。

    “燒退了?”徐之敬舉着竹箸的手一頓,而後若無其事地說:“溫水擦浴又不是什麼稀奇法子,祝英臺知道也是尋常,只能說劉有助命大。現在活了有什麼用,七日風一發,總是要死的。”

    “不是啊公子,昨天傍晚館主在山下請的名醫到了,說是位最擅長治療刀/槍/箭傷,他一來就止住了劉有助的高燒,現在由他醫治劉有助。如今館中都傳遍了,說,說……”

    丹蔘欲言又止。

    “說什麼?!”

    徐之敬最討厭欲言又止這一套。

    “他們說,東海徐氏家傳的醫術也不過如此,公子說這人無藥可醫擡回去躺着,可外面來的醫者隨手就把燒退下去了。”

    丹蔘知道公子已經拋棄醫道了,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氣,只能壯着膽子複述:“現在外面到處都在傳,說什麼東海徐氏醫術最精都是沽名釣譽的,因爲公子學藝不精怕治不好人,就擺着架子說不醫庶人,其實是怕把人治死了,壞了自家的名聲!”

    徐之敬臉色一青。

    “隨他們怎麼說,一羣人云亦云的小人!”

    “可是現在幫劉有助治病的那個名醫是寒門子,以前似乎還是走街串巷的遊方醫,我剛剛去打水,聽見賀館主院裏幾個小廝還在說,說公子即使是士族也是靠不住的,最後還得靠庶民救寒生,還說徐家醫術比不得一個遊方醫者。”

    丹蔘被氣的兩眼發紅,不住地抹着眼淚,他是從小被徐家養着的藥童,自然知道徐家人從小學習醫術吃了多少苦。

    “公子,館裏在敗壞我們徐家的名聲呢!他們怎麼這麼壞,如果劉有助死了,他們就要說是公子撒手不管,草菅人命;要劉有助活了,他們就說公子技不如人。明明最兇險的時候是公子救回來的……”

    “哭什麼。”徐之敬也有些食不下咽,索性丟下筷子,冷笑着說:“這些庶人都是這樣,慣用這樣的手段。大概是哪裏來的遊醫,得了祝英臺教導的便宜僥倖退了劉有助的燒,就想借着東海徐氏的名頭想給自己臉上貼金呢。”

    徐之敬越想心頭越氣。

    “他想踩着我們徐家給自己長臉,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黃芪,給我更衣,我去會會那‘神醫’!”

    畢竟是十六七歲的少年,受不了這樣的氣。

    徐之敬連飯都不吃了,“紆尊降貴”去了賀館主安置劉有助的客院,都走到門口了,看了門頭,又覺得自己很可笑,猶豫着要不要進去。

    就在這時,他清晰的聽到了門前幾個爲學館做灑掃的寒生在議論着:“你們說吳神醫醫術好,還是徐之敬醫術強??”

    “那還用說,徐之敬看到那傷口都怕到不敢來,可見這傷勢多棘手,可吳神醫卻說沒那麼兇險,兩人醫術誰高誰低還用問?”

    沒那麼兇險?

    好大的口氣!

    徐之敬勃然大怒,自己還沒意識過來時,就已經擡腳跨進了客院。

    就在他再度後悔時,正在院子裏和祝英臺下棋的馬文才似是不經意看到了徐之敬,馬文才愕然地站了起來,古怪道:“呃?徐兄是放心不下劉有助的傷勢,來看劉有助的?徐兄實在是費心了,劉有助現在已經沒什麼大礙……”

    “沒什麼大礙?”

    徐之敬冷哼了一聲,“好久沒見到這樣的‘神醫’了。我倒要看看那神醫準備怎麼治他!”

    說罷,也不管馬文才和祝英臺怎麼看,甩着簾子就進了屋。

    馬文才和祝英臺很快就跟了進去,只見那位會稽來的“吳神醫”正一本正經地斥責着館醫的方子:“用刀針去腐雖然見效快,但人痛也痛死了。應當用蠟封住腐肉,再佐以……”

    “用蠟封了,這創口這輩子都養不好了!”

    徐之敬進了屋,一聲嗤笑。

    果然是庸醫!

    馬文才一臉驚慌的表情,拉着徐之敬就要往外走,臉上是懇求之色:“徐兄,你不治劉有助也別搗亂啊!好不容易找來一個能治劉有助的神醫,你若將他氣跑了,叫我等如何是好?”

    “這也是神醫?他也配叫神醫?”

    徐之敬感覺肺都要氣炸了:“用蠟封住傷口,也要看是什麼傷,這肉一旦腐爛,除非清掉爛肉,否則用什麼裹住都會擴散到其他地方!我們館中的館醫已經是少有的庸醫了,館主是在哪裏請來這麼個貨色,比庸醫還庸醫!”

    “你!”

    吳神醫氣的山羊鬍子亂抖:“你是哪裏來的毛頭小子,竟敢如此污衊我等!”

    “就是,你站着說話不腰疼,你能耐你治啊!”

    徐之敬一句話罵了兩個醫者,那館醫即便只是個跌打醫生,氣的也差點上來掐他。

    “我治就我治!”

    徐之敬被激的走到了劉有助身前,低頭去看他的傷口,又伸出雙手把脈。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