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公子,我,我沒有……”
半夏見到馬文才進來了,什麼話都不敢說了,一張臉刷白地站在那。
“好了好了,她也是爲我好,你下去吧。”
祝英臺見她臉都嚇白了,連忙指使她下去。
“你都要出發了,她居然還有時間在這裏跟你指手畫腳,可見是做的事太少了。”馬文才掃了半夏一眼,接着道:“你現在去把你主子要帶走的箱籠擡到廊下去,明日省得再搬。”
比起馬文才,祝英臺已經夠輕車簡從的了,可依舊整理出兩個大箱籠和一個揹簍的東西,半夏畢竟是女人,一聽要自己搬那箱籠,心中暗暗叫苦,可什麼都不敢說,只能諾了聲開始忙活。
她一走開,屋子裏立刻清淨了不少。
馬文才進了屋,在風雨雷電的伺候下脫了外袍,邊更換家常的便服,邊和祝英臺說:“我這邊已經確定能帶你走了,我父親派了一個門客過來,人很厲害,家中囑咐我一路上都聽他的,你就跟着我就好,別問太多。”
“我明白我明白!”
祝英臺聽說能跟着走,立刻歡喜地一擊掌!
“太棒了,終於可以換地圖了!”
“換地圖?”
馬文才一愣,“何謂換地圖?”
“呃,就是出去走走,換個州府!”
祝英臺乾笑。
兩人正在說話間,疾風細雨提着一卷衣服近前,將那包書信攤在馬文才面前:“主子,這麼多信件,如何處置?”
哇,這麼多連環心,難道是情書?
“馬文才,你這麼受歡迎?”
祝英臺下意識擡頭看他,嘖嘖稱奇。
馬文才哪裏想到祝英臺腦洞歪了,聽到她誇獎自己人緣好,居然還受用地揚起了下巴。
但是隻是剎那間,祝英臺就反應了過來。
他喵的,她讀的是男校,裏面除了她沒一個母的,誰給馬文才送情書啊?
她雖是有點腐,也知道突然有這麼多男人彎了不切實際,那這些疊起來的信是?
祝英臺定睛一看,大都是學館的紙,越發迷茫。
自魏晉以來,紙張得到逐步改良,雖然還沒有後世潔白光滑,但也比百年前草紙一般要好得多,只是紙張價格還是不便宜,普通寒生買不起好紙,這一卷書信裏,到大多是館中發的紙張,顏色泛黃,只有幾張是潔白或微微發青的貴紙。
“現在丟了怕有人說嘴,等我們明天離開學館後,尋個地方燒了吧。”
馬文才根本不準備幫這麼多人去送信,隨口吩咐。
“燒,燒了?”
祝英臺看着他這敷衍的樣子,還以爲自己猜錯了。
難道收到的真是情書?
除了路人的情書,誰會莫名其妙燒別人的信?
“一些並不認識的人,託我給他們淮河南岸的親友送信,說不得還想我帶信回來。我們這次去又不是遊山玩水,去的也不是什麼山清水秀的地方,哪裏有時間一個一個送信,可當場拂了人家的請求又太過不近人情,只能這樣了。”
馬文才露出“我也沒辦法”的表情。
祝英臺見疾風真要把信收掉,一把撲到滿地的紙上,連連搖頭,喊着:
“我不怕麻煩,我不怕麻煩,給我,我送!”
“你要攬這事?”
馬文才見她果斷點頭,嗤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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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那好吧,這些信給你收着。”
“什麼信?”
隨着這句問話,滿頭大汗的傅歧走了進屋,中氣十足地問道。
“你怎麼也來了?”
馬文才頭痛。
“馬文才,我昨天聽人說,你要去淮南幾個月是不是?”傅歧幾乎是急匆匆地在他面前跪坐下,正色請求:“你既然要走,能不能帶我去?我也想去打聽下我兄長的消息。”
“胡鬧,你兄長是朝廷官員,一旦出事,必定有無數人查探蹤跡。”馬文才就是怕這樣,才故意讓其他人瞞住傅歧不要亂傳。
“更何況建康離淮南不遠,事情一出你家肯定就已經派了家人過去了,你一介學生,又不知當地情況,跑去能比你家人更強嗎?”
“可那些又不是他們的兄弟!”
傅歧梗着脖子低吼。“又不是他們的兄弟,怎會比我更上心!”
“我知道你擔心兄長,但我真帶不了你。”
馬文才搖頭道:“而且我們去並不是急着趕路,等到了地方多則幾月,少則月餘,你要跟,也不是跟我們。真要放心不下,多給建康的家中寫信就是了。”
“你以爲我沒寫嗎?一封都沒回我!他們還把我當孩子呢!”
傅歧惱怒地問。
“你一點希望都不給?我自付盤纏,只跟着你上路,難道不行嗎?”
“此去淮南,並非我一個人的事情,家中也有長輩跟隨,抱歉。”
馬文才微躬着身子抱歉地說。
“好好好,枉我拿你當知交好友!”
傅歧見馬文才一點鬆口的意思都沒有,咬牙切齒錘了地板一記。
他以爲不讓他跟,他就一點辦法都沒了嗎?
傅歧冷着臉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此人來的匆匆,去的也匆匆,似乎知道別人不會帶他,只不過碰碰運氣似的,引得祝英臺和馬文才面面相覷。
“傅歧和他兄長感情真好。”
祝英臺想起前世看過的不少小說,“以前我還聽人說,有人家爲了家產兄弟相爭,兄長死了弟弟高興不已的,我只慶幸傅歧不是這樣的人。”
“他要是這樣的人,也不會來會稽學館了。”
能在學館裏混四年都不會建康的,能有什麼野心大志?
馬文才看着怒衝衝離開的傅歧,眼皮子跳了幾下,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可能發生。
***
傅歧離了馬文才的院子,氣呼呼地朝自己的屋中而回。
他回去的時候,見梁山伯正跪坐在屋中,將一些隨身物品小心地放在竹製的書箱揹簍裏,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你怎麼了?你要出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