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人人都愛馬文才 >第95章 大夢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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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文才?馬文才?”

    和馬文才同居一室的傅歧是被一陣牙齒打架的咯咯咯聲驚醒的。

    他之前也和馬文才住過,但那時候他在外間,從沒見過他半夜“發病”,如今見馬文才突然抽搐,就如同被雷電所擊一般,頓時嚇得不輕。

    馬文才值夜的兩位隨從自然也受了驚嚇,一直在試圖叫醒抽搐的馬文才,卻根本沒辦法讓他從噩夢中清醒。

    “你們還愣愣愣着幹嘛,去,去叫徐之敬來看看啊!”

    傅歧嚇得牙齒也在打顫。

    “馬文才不會是有羊角風的隱疾,晚上突然發作了吧?”

    有惡疾者不可出仕,疾風當場就變了臉色,大聲解釋:“我家公子從小易做噩夢,厲害的時候就是這樣,不是什麼抽風的隱疾!”

    “好好好,不,不是羊角風……”

    傅歧見馬文才抽搐成這樣,怕他咬到自己舌頭,連忙找了個東西塞在他嘴中,就這樣還在心驚肉跳。

    疾風從小跟着馬文才,哪裏見過他被人這麼“作踐”?看着他這個樣子,即便是男兒眼淚都要下來,也只能強忍着難過扭過頭去。

    追電在傅歧嚷嚷的時候就已經出去請徐之敬了,細雨則是最細心的,見他們家公子只是抽搐,表情卻並不怎麼猙獰,也沒有羊角風病人那樣口吐白沫之類,連忙出屋找了水盆,也不管自家主子會不會因此着涼了,拿着冷帕子就往馬文才額頭上按。

    這樣的寒意應該馬上將人驚醒的,可馬文才卻只是抽搐的沒那麼激烈了,

    屋子裏傅歧三人束手無措的看着馬文才抽搐着,卻只能一籌莫展。

    現在已經是凌晨,運糧船裏最好的幾間艙房都已經騰出來佈置給了這一行人,幾間艙房都緊挨在一起住着,有人這麼來來去去,自然立刻就驚醒了隔壁左右之人。

    若不是現在是在水中安全的地方停泊着,被驚醒的陳慶之幾乎要以爲又和上次在錢塘一般遇見半夜有人偷襲,他披起衣,正準備出門看看,隔壁的追電已經帶着徐之敬過來,見了倚在門前的他連忙施禮。

    待聽說是做夢魘着了無法清醒後,陳慶之啞然失笑。

    高門士族就是高門士族,哪怕再怎麼不同尋常少年,在嬌貴這一點上都是一樣的,不過是做了噩夢,竟如此興師動衆。

    他自己家中也有孩子,當年尚幼時做噩夢了,也不過就放任他們哭一哭,連哄都不哄的。

    聽完原委後,陳慶之哭笑不得地又回了房,只讓值夜的侍衛在有消息了以後告之他一聲。

    陳慶之自持身份不願興師動衆,梁山伯和祝英臺卻是根本坐不住的,梁山伯還好,至少穿戴整齊的出來了,祝英臺就住在馬文才隔壁,聽到半夏喊醒她說隔壁有什麼不對時,乾脆就隨便裹着被子赤着腳往隔壁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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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一羣人如臨大敵一般圍在馬文才的睡榻前,徐之敬仔細觀察了他幾下,然後鬆口氣道:

    “不是癇症,我看他眼皮跳動,好像真的只是魘着了醒不過來。被魘最消耗心神,我這就設法讓他醒過來。”

    聽到真的只是做噩夢,所有人才總算鬆了口氣。

    祝英臺此時披散着頭髮,又裹着寬大的被子,在燈光下說不出的陰柔端麗,可這時候所有人都注意馬文才的動靜,誰也沒注意到她身上的不妥。

    等知道馬文才沒事了以後,大家的心神也都鬆懈了下來,梁山伯的餘光不由自主地被祝英臺吸引,不停地向着祝英臺瞟去。

    披着一頭鴉羽般齊背長髮的她緊抿着嘴脣,稍顯冷豔的側顏在燈火的映照下,竟似乎微微籠罩上了一層光暈。

    ‘她原本頭髮應該更長,爲了喬裝男人,這般漂亮的頭髮都被裁短了。’

    梁山伯腦子裏胡亂想着亂七八糟的東西,口中也有些發乾。

    終於,他像掩飾什麼一般轉過了臉,擠到了馬文才的牀榻邊。

    似乎唯有看着馬文才,用馬文才那些兇惡的警告提醒自己,才能讓他不險到可怕的境地之中去。

    “他以前就做噩夢的,就是沒這次這麼厲害。”

    可就像是老天故意和他作對似的,祝英臺竟也湊上了前。

    “是心思重的人都容易做噩夢嗎?”

    她納悶地擡頭望向身側的梁山伯。

    “我覺得你心思也挺重的,你平時做不做噩夢?”

    我覺得你心思也挺重的。

    明明只是很普通的一句話,梁山伯卻像是遭受到了什麼打擊,竟有些詞不達意地回答:“重,重嗎?我其實很少把事情放心裏的,只是想的比較多。啊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很少做噩夢。”

    看着祝英臺不置可否點點頭,又繼續去看徐之敬,梁山伯這才感覺神魂附體,只覺得自己剛纔的回答蠢透了。

    “我現在是不是越過越蠢了?”

    他在心中懊惱的一嘆,眼神漫無目的地飄向馬文才。

    “馬文才一做噩夢,幾乎所有人都如臨大敵,可我這樣的寒生庶人,即便是做噩夢,又有什麼好在意的呢?就算是會做,也無人知道吧……”

    他心道。

    “不,應該說,我哪裏還要做噩夢,我幾乎已經過了大半噩夢一般的人生,還不知道何時才能迎來清醒……”

    就在梁山伯心思百轉千回間,徐之敬重力揉搓了馬文才身上幾處穴道,見他還未轉醒,只能用最快速的辦法強行喚醒他。

    他取出一根銀針,直接扎進了馬文才的人中。

    “嗬!”

    粗噶的劇烈吸氣聲後,馬文才如同魂魄附體一般突然坐起,眼睛卻緊緊閉着,不住的喘着粗氣。

    之前徐之敬曾告誡過他們,馬文才剛剛清醒時可能神志不清,誰都不能發出聲音嚇唬他,否則會嚇出“夢行症”來,所以此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說話,如梁山伯這樣心思細膩的,甚至拉着緊貼着榻前的祝英臺往後退了一步。

    片刻後,馬文才終於緩緩睜開了雙眼,眼中是掩不住的疲憊。

    對其他人來說,馬文才不過是睡了一覺被噩夢所擾,對他來說,幾乎已經在夢中游蕩過了滄海桑田。

    此時他一身白色褻衣早已經被渾身的汗水溼透,輕薄的絲綢被汗浸溼透明,狼狽的貼在他的皮膚上,使他整個人完全喪失了平日裏的氣勢,顯得有些柔弱的可憐。

    ‘病美人!’

    祝英臺的腦海裏第一時間出現了這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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