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人人都愛馬文才 >第108章 插標賣首
    傅歧原本還有些責怪家裏出了這麼大事,兄長下落不明,父親卻還在建康安心呆着,根本沒有親自去找的意思,可聽到城門官的回答,他也隱隱知道了父親爲什麼不能走。

    他未必是不想親自去找,可現在的建康,簡直就是個巨大的麻煩,沒有人會爲他分擔,只會爲他找事。

    一旦父親有一點分心,在哪裏出了些問題,就真是萬劫不復了。

    “閃開閃開,都尉辦事,閒雜人等退避!”

    就在傅歧和城門官在客店門外閒談間,突然有一大羣執戈執矛的衛士匆匆往東北方向而去,一個個神色緊張。

    都尉也屬於建康令管轄,這些是用於緝拿嫌犯、鎮壓作亂的武裝力量,平日不會輕易出動,都尉們行色匆匆的往東北而去,京中見多識廣的百姓紛紛避讓,指指點點。

    哪裏出了事?讓他父親連都尉衛都出動了?

    傅歧面色難看地看着從他面前而過的將士。

    “傅公子想知道情況,小的就去幫你問問。小的和都尉長有點交情。”

    城門官討好的說。

    傅歧求之不得,連忙點頭。

    沒過一會兒,城門官面色古怪的回來了,臉上還有些惶恐。

    “怎麼樣?哪裏出事了嗎?”

    傅歧咬牙問。

    “這,不知該不該說……”

    “說!”

    這時候還墨跡什麼!

    “同泰寺那邊有流民聚集,堵了去同泰寺的路,在同泰寺門口鬧事,說是要上諫,寺裏主持怕出事,就報了官。”

    城門官支支吾吾。

    “但是,但是……”

    “但是什麼?”

    傅歧被他急死了。

    “但是聽說同泰寺門口的人叩門不成,都已經自盡在佛門之前了。這些都尉衛只是去收拾殘局的。”

    城門官說着說着也覺得頭皮發麻。

    “如果他們真死了,建康令說不得也要受罰。”

    “都死了?”傅歧聲音猛然拔高,見城門官吃了一驚環顧四周,才把聲音又壓低下來。“不是說去上諫的嗎?上諫不去宮門口,跑到同泰寺做什麼?”

    宮門口有兩個大盒子,一個是謗木函,一個是肺石函。如果功臣和有才之人,沒有因功受到賞賜和提拔,或者良纔沒有被使用,都可以往肺石函裏投書。如果是一般的百姓,想要給國家提什麼批評或建議,可以往謗木函裏投書。

    這兩個函盒自建國起便豎立在那裏,也不知往宮中送了多少投書。

    “噓,我的祖宗誒,您是不怕惹事,小的害怕啊!”

    城門官拉着他到了無人的地方。

    “您纔回京不知道,浮山堰剛出事那會兒,陛下都到同泰寺去修行了,到現在都沒出來,朝中大臣天天往同泰寺跑想面君,同泰寺一直閉門,說是陛下在苦修呢。”

    “那禁止災民入京的命令誰下的?難道陛下現在還不知道這事?”

    傅歧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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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這怎麼可能!

    這麼大的事,怎麼可能瞞得住皇帝?除非皇帝自己掩耳盜鈴死活不肯承認,否則一京的人難道是喫乾飯的嗎?那麼多士庶官員怎麼可能看着這麼大的事發生在眼皮子底下?!

    “陛下入寺,理應太子攝政,但太子因爲浮山堰的事被禁足好了幾個月,現在建康事務由揚州刺史、臨川王和幾位宗室暫領。至於陛下知不知道,誰又能明白?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吧。”

    那城門官嘆了口氣,滿臉感慨地說。

    建康屬揚州,臨川王蕭宏是天子一母同胞的親弟,天子非常善待宗室,尤其善待這個外表俊朗的親弟,不但在無子的時候過繼了蕭宏的長子作爲繼承人,還讓他領着揚州刺史的職務一領就是十幾年,哪怕他就是個平庸無能的宗室子弟,卻依舊重用,無論他做了多少荒唐事,都總會原諒他,信任他。

    蕭宏在京中是人人巴結無人敢惹之人,但凡京中紈絝子弟都有一個不能惹的名單,蕭宏絕對排第一,傅歧雖然十二歲就已經離家,可十二歲之前也是見臨川王的王府徽記就避讓的,所以如今一聽到建康的事情由那個公認的飯桶蕭宏領着,那現在揚州變成這鳥樣也就能理解了。

    “真想去同泰寺門口看看。”

    傅歧不由自主地低喃,“殺身成仁都不能叫出皇帝,這世上還有誰能?”

    “哎,小公子,你暫時現在這裏住着,看看情況,能早點聯繫到家裏便早點聯繫家裏吧,京中現在也不安穩。浮山堰的事情,畢竟臨川王也有干係,他肯定是不願事情傳到陛下耳朵裏的,建康令現在恐怕也是焦頭爛額,顧不上大公子了。”

    看守城門的人最是消息靈通。

    “大公子是揚州祭酒,他去浮山堰,本就是被臨川王派去督工的,現在臨川王都是這個態度,誰敢大張旗鼓去找人?建康令大人沒出京是正常,出京了豈不是像在責怪臨川王?您這時候應該回家安慰家人,而不是躲在外面纔對啊。”

    “我知道了。”

    傅歧明白城門官是好意。

    “等我回了家,會跟家父提起你一路上的照顧的。”

    “不敢,不敢,小的本就是建康令的屬下,爲小公子分憂是應該的。”

    那城門官嘴裏說着不敢,表情卻是喜笑顏開。

    城門官走後,傅歧仗着熟悉建康,在四周繞了一圈,想要打探打探浮山堰地方的情況,以及去打探子云先生交代打聽的事情,再決定回不回家。

    幾個侍衛只是奉命保護他的安全,入了建康城安全自然無虞,神色也輕鬆了不少,由着傅歧換了身不惹眼的衣服,在城中亂竄着打探消息。

    東城是商人和一般官吏居住的地方,傅歧想要知道浮山堰的事,在東城問了半天都沒問到什麼有用的,有好心人指引他,告訴他要打探浮山堰的事就該去城西,找流民聚集的地方,也許能問到北面的事。

    傅歧出生就是高門,城西都沒去過,哪裏知道去哪兒找流民,問了那好心人,卻見好心人一臉唏噓地說道:

    “還要去找?你到了西市就知道了。”

    傅歧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按照指引找到了庶人和做小買賣的人聚集的西市,可一入西市就愣住了。

    應該是買賣東西的長街上,到處都是跪的人。

    跪着的人身下大多隻有一張草蓆,小孩子和年輕的人邊跪邊哭,年紀大點的卻是一臉麻木,像是個木頭一樣一聲不吭的跪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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