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人人都愛馬文才 >第115章 太子出宮
    可惜的是,他連臺城第二道城牆的城門都沒“詐開”,就已經驚動到了東宮裏被禁足的太子。

    太子蕭統生性聰慧,雖在東宮裏不能與外界傳遞消息,可一聽說有人攻打臺城就知道他可以利用的機會來了,拿了自己太子的令符立刻命人去點了烽火,並且出了東宮,換上甲冑配上兵器,親自領了宮中將領,去城牆上“守城”。

    他的理由很充分,他的弟弟妹妹們尚且年幼,如今宮中出事雖不知情況如何,但他作爲長兄,不能避居東宮,卻讓自己的手足在宮中擔驚受怕。

    於是便有了烽火傳訊,太子出宮一事。

    烽火一起,臺城裏原本還給臨川王面子的將領也好,蕭宏的部將也好,蕭正德自己招攬的亡命之徒也好,都知道大勢已去,於是蕭衍領着羽林軍回到宮中之前,那些像是玩笑一般“攻城”的隊伍一鬨而散,蕭正德自己也跑的不見了蹤影,只丟下一羣被坑的屬下。

    蕭衍連僧袍都沒換,帶着自己的精銳部隊連夜回了臺城,卻聽到是自己的親弟弟“衝撞”臺城圖謀自己的兒子們,心情可想而知,當夜回了城,連前來請罪的太子蕭統都沒有見,又將自己關在了寢殿裏“自省”。

    但這件事確實在京中引起了軒然大波。

    臺城的第一道城牆內是內城,裏面住的是梁國的宗室和在平日在臺城裏辦公的高門貴族,不是天潢貴胄,就是簪纓世家,也不知蕭正德是怎麼詐開第一道城門的,他領着一羣甲士從內城呼嘯而過,驚得內城裏家家閉戶自危。

    並不是每個人家都像傅家一樣是將門出身,許多士族只是在京中就職,家門卻在郡望所在之地,在內城居處裏的只有少數侍衛和家人,被嚇得幾乎一夜不得安眠,甚至有膽子太小的士族活生生嚇出了心疾的。

    傅母的心疾雖不是這件事嚇出來的,但追根揭底,也跟這件事跑不了關係。

    如今的士族已經不是晉時“國之棟樑”的那些士族了,許多人身上領着將軍的職務,可是見到馬都畏之如虎,更別說出入都要人攙扶的那些“弱質公子”們。

    這些人聽到有人打進臺城了,甚至開始命令家人收拾細軟準備逃跑,還有躲避到地窖、暗室裏把自己活生生悶暈過去的,除此之外,各種因爲逃跑而爭家產等等引起的鬧劇、事故更是數不勝數。

    於是等知道臺城未失、皇帝回宮之後,天還沒亮,羣情激奮的宗親和士族們就已經紛紛聚集到太極殿門口,痛斥攻城之人的行爲,並且要求皇帝給他們一個說法,彌補他們家中的各種人力、無力上的損失。

    這和浮山堰之事不一樣,浮山堰的事情羣起攻之的對象是皇帝,結局以皇帝直接斬了兩個反對的臣子告終,這些在朝中有影響力的官員和宗室雖然有心“勸諫”,卻無意爲了勸諫丟了自己的性命和大好的前程,所以浮山堰出事之前還是出事之後,這些人都不敢再多置喙,任由皇帝愛幹嘛幹嘛,全憑天意。

    可此事不同,此事所有人攻擊的是攻打臺城的“逆賊”,是人人得而誅之的亂臣賊子,這些逆賊把他們嚇得一夜沒敢睡,人人家裏亂成一團,還以爲有人打進城來了,就這麼算了?

    皇帝能夠躲在同泰寺“修行”,一是浮山堰災民的事情太棘手,誰也不願先做那個出頭鳥,二是迫於臨川王的蠻橫,怕還沒叩到寺門、沒見到皇帝,就被他半路宰了,所以沒人出聲。

    現在羣情激奮,圍在太極殿雙闕之前的臣子宗親們就差沒把太極殿掀了,晚上一回宮就“休息”去的皇帝在同泰寺裏能穩如泰山,可一聽說住在內城的人家裏有人死的死傷的傷,心中頓時一驚。

    難道那他不像話的弟弟不但“攻城”了,還趁機洗劫了這些人家?還是燒殺搶掠了?

    這也不是他不能做出來的事啊……

    如此一想,蕭衍也慌得一背冷汗。

    他原本想着既然是蕭宏小打小鬧,也沒造成什麼損失,乾脆就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了,所以才悶聲不出,可要他真做了這樣的混賬事犯了衆怒,就不是他壓得住的。

    於是蕭衍只能一面立刻召了御史臺的人來問清前因後果,一面派太子去安撫羣情激奮的朝臣,再令了禁軍出宮去臨川王府上“請”來蕭宏,兄弟兩個先對對“口供”,看看他幹了什麼混賬事再說。

    聽到父親傳來的旨意,太子蕭統也是頭疼。

    他一夜都沒休息,聽說有人攻入臺城,他先是領着東宮官員和內衛上了第三道城牆“督戰”,後來發現是一場鬧劇之後也不敢放鬆。

    父皇回宮後沒有宣他,他也不能真去休息,誰也不知道父皇哪時就要召他,萬一那時他在睡覺,就顯得怠慢天子。

    所以蕭衍在休息的時候,蕭統卻忙着去安撫宮中受驚的弟弟妹妹,以及感謝守第二道城牆有功的將士,謝謝他們既沒有被對方詐開了城門,也沒有小題大做使得局面惡化,分寸拿捏的很好。

    等他將一切忙完,料想着天都快亮了,父皇應該是不會召見他了,剛準備休息,一道口諭下來,讓他去安撫太極殿前“告狀”的官員和宗室。

    蕭衍向來寬待宗室到了“溺愛”的地步,而他對高門士族的寬容也使得宋、齊兩朝曾被打壓過的高門一個個復起,儼然又回覆了當年“上品無寒門,下品無世族”的年代,一個個趾高氣揚。

    這樣的宗室和高門,也許不敢對皇帝不客氣,對他一位太子“發飆”,卻還是有底氣的。

    太子怎麼能不頭疼?

    “這還不如不被解除禁足。”

    蕭統苦笑着領命,

    皇帝給他差事的潛臺詞就是他的禁足令到此爲止,作爲他去應付這些人的補償,但這補償也未免太可怕了點。

    “太子不能這樣說,大臣們還是尊敬您的……”

    太子冼馬有些虛弱無力的安撫道。

    “罷了,父皇有令,就是這些人要活剮了我,我也還是要去的。”蕭統嘆了口氣,對身邊的屬官吩咐道:“只是我現在太困,去取些冰水來,讓我洗個臉。”

    屬下滿臉同情的去了,少頃之後,整了整衣冠的蕭統用冷水洗了個臉,凍得直哆嗦,赴法場一般去了太極殿。

    到了太極殿前,黑壓壓的人頭驚得太子頭皮發麻,差點生出退卻之意,但他畢竟不是性子懦弱之人,只能硬着頭皮上前安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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