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人人都愛馬文才 >第137章 敬若天人
    馬文才被當面打了臉,只能無奈地摸摸鼻子領着徐家的醫者離開

    大概是看出他的尷尬,那徐家的醫者在出門後試圖找些話題,和緩這種奇怪的氣氛,兩人並不相熟,所以便說起了剛纔拒絕受診的姚華。

    “馬公子,那位將軍氣色紅潤,神光內蘊,聲音也清朗有力,顯然再康健不過了,不像是有傷或得了什麼重症。”

    望聞問切是醫家的基礎,徐家人不會連這個都看不明白。

    “我看,也許是公子誤會了?”

    馬文才也並不認爲姚華是受了重傷,請徐家人來看不過是想確認一下。此時他心裏也已經有七分相信姚華沒受傷,表情卻越發凝重。

    那徐家人也不知道馬文才爲何表情如此沉重,在這種氣氛之下,自然是有多遠跑多遠,連客套都不客套了。

    等馬文才回到了自己的住處,早有人已經等着,眼巴巴地來打探消息。

    “馬文才,聽說你帶醫館裏的人去看姚參軍了?姚先生怎麼了?早上被傅歧傷到哪裏了嗎?”

    祝英臺一見馬文才回來,擔心地站起身,連聲詢問。

    疾風沒跟馬文才去,如今也在屋裏裏,露出幾分無奈的表情。顯然他之前也被祝英臺這樣問過了。

    馬文才揮揮手,讓疾風先出去。

    這種隱祕的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祝英臺這樣沉不住氣的,說不定三言兩語就被套出話來,馬文才自然不會跟祝英臺說明原委。

    他見祝英臺一臉擔憂,嗤笑一聲說道:“怎麼這麼擔心姚參軍?別說你突然看上他了。”

    馬文才只是隨口一說而已,卻沒想祝英臺突然兩頰泛紅,眼睛晶亮,見馬文才看她,居然還突然捂住了臉,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樣子。

    他他他看到了什麼?

    祝英臺這這樣子是什麼情況?

    “祝英臺,你腦子裏在想什麼?”

    馬文才覺得這世界真的瘋了,自姚華來了以後整個世界都變得很詭異。

    祝英臺沒戀上梁山伯,也沒戀上自己就算了,看上一個聽都沒聽過,還是北魏來的來歷不明之輩是什麼鬼?

    如果說祝英臺戀上梁山伯是悲劇,那戀上元魏貴族簡直就是慘劇好嗎?

    他千方百計“不計前嫌”地想要改變她上輩子亂七八糟的悲慘命運,難道就是爲了看到她的未來,像是奔馳的馬車一樣朝着懸崖盡頭奪命狂奔嗎?

    就在他的腦子裏已經浮現祝家“裏通外國”被當做造反或賣國賊處置的畫面時,祝英臺苦惱地一聲哀嚎讓他稍微定了定神。

    “我只是欣賞他的男子氣概啦!你不覺得姚先生身上有一種尋常男子沒有的灑脫嗎?”

    祝英臺捂着臉,像是怕人笑話一樣地說:“我也沒想那麼多,就只是覺得在他身邊很安心,很有親切感,你別說得那麼誇張,說得我好像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似的。”

    “沒有就好。”

    馬文才感覺自己心都要操碎了,再三警告:“你我皆是士族,成親要講究門當戶對媒妁之言,姚華身份不明,又是敵國投效的將種,即便你有什麼想法,祝家也不會同意的。爲了避免以後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你最好還是斷了其他的心思……”

    未婚女兒偷偷欣賞男子倒也不是不行,若是投瓜擲果還算是雅事,但是要更進一步做出追求之舉就有些出格了。

    馬文才因爲知道祝英臺女扮男裝到會稽學館,一旦被發現會面對多大的壓力,所以更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舉動代表着什麼,不想她日後後悔。

    祝英臺原本把馬文才當知己,但在有些事情上,兩人價值觀相差的鴻溝根本就沒辦法填補,此時也就沒自討沒趣,胡亂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開始說起自己剛剛看見的事情。

    “我剛剛看傅歧急急忙忙去找子云先生,似乎出了什麼事,可是又不好去問什麼情況。”

    祝英臺小心翼翼地看了馬文才一眼。

    “你說,會不會是傅歧的兄長有了消息?”

    “你是說……”

    馬文才正準備追問更詳細的情況,疾風卻入內通報傅歧來訪。

    這便是說曹操曹操到,兩人對視一眼,請了傅歧入內。

    傅歧早上剛跟姚華比過武,因爲被馬文才和祝英臺當面嗆了幾句,現在應該正是鬧彆扭的時候,可卻完全不顧面子來找他們,肯定是出了什麼事。

    他將來意一說,馬文才頓時明白了傅歧爲什麼神色這麼慌張,因爲他遇到的麻煩,根本就不是他們這樣的身份能夠解決的。

    傅歧一到了盱眙,就給在嘉山附近打探兄長下落的家人去了信,這些家人在這裏找了這麼長時間,可以說下游所有收留、救治過朝廷官員的地方都找過了,卻都沒找到傅歧的兄長。

    後來傅家人冒着危險去了一趟浮山堰上游,終於得到了一些消息,說是浮山堰剛崩的那幾天,有魏國人打扮的士卒乘船在淮水中撈走了一大批人,因爲船不多,那些人專門救水中穿着梁國官服的官員。

    如今到處都打聽不到傅歧兄長的消息,怕是傅歧的兄長和那些失蹤的官員一樣,被魏國俘虜了。

    得到了這樣的消息,倒是比下落不明還要糟糕。如果只是下落不明,傅歧兄長穿着官服,無論是死是活,發現的人都要上報朝廷的,是撫卹還是極力救治,總會有個說法。

    可一旦被魏國俘虜,結局會是如何,就誰也不知道了。

    要是魏國有所求,這些俘虜也許會被用來交換一些好處,比如互相交換俘虜,又或者換取贖金。

    可浮山堰崩塌,按律這些督工的官員都

    有責任,算是罪臣,梁帝會不會專門派出使臣和魏國斡旋贖回這些官員,就成了一個問號。

    傅歧並不懂政治,也知道這事棘手至極。

    哪怕子云先生是御史,馬文才是太守之子,哪怕他們的本事再大,也沒有能把手伸到魏國、伸到壽陽去的道理。

    果然,傅歧的話音一落,無論是馬文才還是祝英臺,表情都有些茫然無措。

    對於他們來說,魏國不僅僅是另一個國家,簡直就和另一個世界沒有區別。對於大部分南朝的士族而言,元魏就是一羣胡人建立的國家,在各種敘述中被妖魔化到恨不得人人都是能隨時暴起殺人的野蠻人。

    而兩國十幾年裏都沒有使臣再互相出使的交流斷絕,讓馬文才他們這樣有自己思考能力的學子,對於那個國家的一切,也只能從一些市井流言、前朝手札裏知道一些微不足道的東西,那個盤踞中原上百年的國家究竟是什麼樣子的、是不是殘暴無道,誰也說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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