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人人都愛馬文才 >第139章 扮豬喫虎
    屋中唯一的光源是外面的月亮,看不清臉色卻能看得清楚某些動作,只是這動作看在姚華眼裏,倒像是羞澀的馬文才用被子捂了捂自己的臉,這讓她的感情更加複雜了。

    造孽,這馬文才難道眼神不太好,喜歡女扮男裝的?

    那他應該更喜歡祝英臺纔是啊!

    還是他其實有點斷袖傾向,自己又不肯承認,所以才移情作用對自己產生了某種好感?

    無論是哪一種,姚華都覺得這感情有些危險,再加上她思忖着自己年紀比馬文才要大,爲了讓馬文才儘早“快刀斬亂麻”,姚華臉皮扯了扯,儘量不那麼刺耳地說着:

    “馬文才,你想的事,幾乎是沒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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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她沒有把話說絕,可跟說絕了也差不多了。

    馬文才自然知道有多不可能,一個是梁國人,一個是魏國人,且別說也許兩人地位並不相等,如果姚華來梁國真的是有什麼“任務”,被人知道後第一件事應該是“消滅證據”,而不是來交什麼朋友。

    陳慶之剛開始建議他時,他就知道這是個棘手的差事。兩個人根本就沒有什麼可以相處的時間,能發展感情的契機都沒有,兩個平日裏就差沒不相往來的人,怎麼心心相惜?

    “我知道。”

    馬文才苦笑着,自己那點企圖突然被人扒開,他覺得不自在極了。

    這並不符合他一貫的處事風度。

    “我也沒想過高攀上你……”

    ……這麼個元魏貴族。

    “這不是高攀不高攀!”

    姚華下意識皺着眉反駁,“若有情有義還好,你我只不過是萍水相逢,因馬而結實,說這個,交淺言深了!”

    “……是。”

    馬文才臉上火辣辣地燒。

    “更何況,你不知道我爲何如此喬裝打扮。”

    姚華不想害人,索性直接說破了,“我是魏人,祖上世代功勳,我家祖上是軍戶出身,若有徵召必須前往軍中。不是我掩藏身份,而是我家……在魏國情況有些特殊,我這樣的人即便這樣入伍,也不會有人以此詰難。”

    他身份如何特殊?

    皇親國戚?

    不,元魏即便是駙馬也能領軍吧?

    馬文才沒想到他自己把自己的來歷說了個明白,手指不由得攥緊了身上的被子,眼睛一眨也不眨地聽着,生怕錯過了每一個細節。

    “我如今效忠於魏*中,我家家祖有訓,爲軍者不涉政事,所以你也不必擔心我來梁國是爲了做什麼內應,又或者要使什麼奸計,純粹因爲我被奸人所害,不得不南下避亂罷了”

    姚華顯然也不是不在意這些顛沛流離的。

    “逼迫我的人在魏國權勢滔天,我那時不逃,要麼有違家訓,要麼性命難保。我投效的主帥那時也被奸人打壓,直到壽陽附近被水淹了,朝中人人擔憂,他才找到機會重掌軍權,我也才能找到回去的機會……”

    姚華的眼睛在夜色裏閃閃發亮,眼中閃耀的光明和對外來的期望幾乎像是寒夜裏的星辰,晃得馬文才竟覺得有些頭暈。

    “身負我這樣能力的人,生來就是爲戰而生的,無論出身如何,都要爲國盡忠。你是梁人,又是未來有志與朝堂的士族,你我之間猶如天塹。”她拍了拍馬文才的被子,嘴角浮現一絲笑意。

    “且不提如今兩國關係緊張,即便兩國和睦,你我一個魏國爲將,一個梁國爲臣,我不可能卸甲歸田,你不可能爲我拋棄家業,我們如何相處?”

    是啊,這又何嘗不是馬文才擔心的事情?

    通敵,還是通的敵國將領,即便私交極好,少不得遮遮掩掩。

    就算有信函來往,大抵還要找到安全的渠道才能通信。

    更別說這姚華是一點和他結交爲友的心思都沒有的,甚至連“卸甲歸田”、“拋棄家業”都說出來了,顯然是志向遠大的,不想爲這患難之時的一點緣分承擔風險。

    兩個頭腦都冷靜異常,時時分析得失厲害的人,是不能交心的。

    “姚將軍……”馬文才艱難的吐出這幾個字,“你不必再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雖然如此,被人如此嫌棄、拒絕的感覺,還是讓從小人際交往上順風順水的馬文才感受到了挫敗感和苦澀之意。

    “……是在下,癡心妄想……”

    姚華也不過是個少年,她的祖先名望太重,以致於她從小到大都沒有得到過別人的追求,後來在軍中,因爲她出入皆跟着任城王,也有些風言風語說她是任城王的禁臠,更別想有什麼人表達愛慕了。

    倒經常有沒弄清她性別的女人自薦枕蓆的。

    所以遇見這樣語氣傷感,似乎在哀嘆着一段感情就這麼“無疾而終”的馬文才,姚華也有些無措,下意識地感覺到一陣內疚,總覺得自己好像毀了什麼很美好的東西。

    在這樣的情緒驅使下,姚華的聲音放的越發溫柔。

    “我不是瞧不起你,所以不願和你……你我之間確實有極大的阻隔。但你對我始終是有恩的,你是個面冷心善之人,救了我的大黑,善待它,又將它還給我,還借了我盤纏……”

    說到盤纏時,馬文才的臉皮抽了抽,似是有些不堪回首。

    “這些都是恩德,我總記在心上。若有機會,必當報答。”

    姚華一諾千金,說得慎重。

    原來姚華喫軟不喫硬!

    他是個怕見人可憐的人!

    馬文才聽到這句,差點激動的坐起身來,好半天才壓抑住心中的躁動,強忍着翻涌地情緒,故意語氣哀怨道:

    “我馬文才是什麼身份,不過是梁國一介白身,我這次等士族,看在你這元魏新貴眼中,怕是什麼都不是……但我不懂,難道因爲這個,你我做個普通朋友都不行了嗎?日後真要相忘於江湖不成?”

    姚華聽得越發覺得自己造孽,假裝個男人還惹了這麼一筆桃花債,簡直是害人,只能委婉地說:

    “如果你在魏國,哪怕只是個普通的販夫走卒,莫說普通朋友,哪怕是至交好友、甚至更進一步,我也不會嫌棄你。但現在……總之,你還是別多想了……”

    馬文才還真怕他心軟,他要心軟,自己這以退爲進的戲就唱不下去了。

    “哎,你若無意,我又何必做這強人所難之事!”馬文才漸漸坐了起來,做出一副“我心裏苦但是我不能讓你看出來”的樣子,梗着脖子像是傅歧那樣“豪爽”地說道:

    “你說我有恩與你,你難道不是有恩與我們嗎?我的侍衛同窗可都是你救的!你今夜來,若是有什麼事情,就直說了吧。好歹相知一場,我一定幫你!”

    馬文才向來是以“翩翩君子”的形象示人,何時有過這樣“慷慨激昂”的一面,姚華還以爲自己把他刺激得狠了,原本想要請求的話居然有些說不出口,感覺自己像是仗着別人對自己有好意,就各種“心安理得”的那種人似的。

    她一猶豫,馬文才倒急了。

    “你快說吧!省得我心裏難受,等會就後悔了!”

    姚華想起和自己同赴險境的陳思和阿單,即使不爲了自己,哪怕爲了這兩個家將,也是要帶他們回去的,所以姚華慚愧地一抱拳,對着馬文才拱了拱手,悶聲道:

    “我們返回魏境的道路如今被官兵封了,沒有手令無法通過封鎖。我聽聞徐之敬要領着徐家車隊進鍾離,所以想借着這個機會進他的隊伍,從鍾離繞道折返回國。只是我和徐之敬萍水相逢,他防備心又高,無緣無故,不會帶上我們這幾個陌生人……”

    這真是瞌睡就送枕頭,馬文才還想着他們什麼時候才能回壽陽去,否則等傅異的消息被他們打探到了,估計屍體都涼了,結果他還沒想着怎麼勸他們快回去,他們自己就要回去了!

    “這有何難,我去找徐兄求求看,大不了欠個人情便是!”

    馬文才笑着一口應承下來,身子激動地微微顫抖。

    看着如此“強顏歡笑”的馬文才,姚華心裏更不好受了。

    只見她抿了抿脣,手掌握拳又開,開了又握,最終鄭重承諾:

    “馬文才,我欠你個人情。若你有什麼所求,只要是不違背道義之事,你只要開口,我必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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