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人人都愛馬文才 >第164章 人靠衣裝
    馬文才一行少年沐浴休憩過後再次出現,衆人眼中都是一亮。

    祝英樓和祝英臺兩“兄弟”自是不必說。祝英樓從小習武,肩寬腿長,平時爲了方便趕路,雖也是華服,但大多是便於行動的衣衫,如今要正式見客,自然是打扮一新,就連腰間嵌金鑲玉的蛇鞭都卸下了,換上了符合他身份的玉革帶。

    幾人之中,唯有祝英樓已經成年加,故而獨獨他的頭上戴着一頂小冠。他久居上位,氣質也並不親人,如今衣裳博而冠履鮮然,竟也把他凌厲的氣勢沖淡了不少。

    從祝母爲祝英臺準備的那些配飾裏,就可以看得出祝家人其實對這些“禮儀”極爲講究,只不過祝英臺恰巧是個不講究的人罷了。而在會稽學館中,祝英臺是館中最“隨和”的士生,不但不耐煩帶那些壓袍角的玉佩,連衣裳制式也和館中庶生差不多,只不過衣料很好,無人小看罷了,可論精細程度,她在私下裏也經常被人臧否,說是太沒士人風度,加之後來身上小物屢屢被人“順手牽羊”,隨身的物品越發用的簡樸,經常讓人忘了祝家也是家世煊赫的人家。

    祝英樓以爲馬文才幾人都不知道祝英臺是女子,但他明白馬家既然和祝家有意結親,馬家雙親肯定對祝英臺有審視之心,不願妹妹被人小瞧了,自然不會讓祝英臺和平時一樣隨便穿着,硬是親自爲祝英臺親自準備了所有見禮的衣裳。

    和之前他帶着馬文才等人在“朋友”家做客不同,那些人大多和祝家是利益關係,雖借了別院莊舍,祝英樓也沒帶着妹妹交際,現在爲了讓馬家知道祝家的底蘊,則是無一不細。

    祝英臺年紀尚小,原本就談不上什麼嬌媚可人,加之扮男人有一段時日了,未免失了些女子的柔美,祝英樓即便再看不出祝英臺的變化,這麼長日子趕路也看出妹妹和之前冷淡的氣質有所不同,所以即便知道妹妹皮膚白皙、體態輕盈,是士人們最喜愛的體型,也還是沒有選什麼紫的黃的這般女子愛用的顏色,更不敢用白,獨獨挑了嫩青,再爲她配了幾件瑩潤的玉飾,雖寥寥幾件,可每一件拎出來,卻也足以當做一段時日的談資。

    而對於梁山伯這樣不太明白其中精貴的寒門來說,只覺得剛剛沐浴更衣出來的祝英臺膚色晶瑩,眉黛鬢青,加之新換上一身淡淡青衫,越發顯得像是一株剛剛新長出的幼竹,說不出的清新可愛,氣度清華。

    馬文才也被難得這樣溫潤雅緻的祝英臺迷惑的失神了一瞬,不過他倒不是被美色所惑,而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前世那驚鴻一瞥的祝英臺。

    那雪地裏的白裘烏髮,冷傲冰清,似乎成了他很長時間裏對祝英臺的印象,以至於重生之後,他隱隱對現在的祝英臺是有些嫌棄的。

    就像你知道毛毛蟲日後會破繭成蝶,可也難有幾個人會對毛毛蟲喜愛起來,哪怕那毛毛蟲長得比旁的毛毛蟲可愛,它也不是那枚蝴蝶。

    這一刻的祝英臺似乎不知道自己華服之下的容光熠熠,依舊睜着那一對如清水般明淨柔和的眸子,也如馬文才和梁山伯那般打量着對方。

    然而不過片刻間,祝英臺一張嘴的時間,祝英樓煞費苦心爲妹妹打造的“女中君子”形象就破滅了。

    “馬文才,你怎麼穿的跟個紈絝子弟似的!”

    祝英臺指着馬文才,眼睛都笑得眯了起來。

    馬文才無語地看了看身上的緋衣金帶,顏色是豔了點,可也沒到輕浮的地步吧?

    要不是擔心身上的傷口因爲什麼意外綻開,他纔不會選這麼鮮豔的顏色。

    “你別跟我站在一起,紅加綠,簡直沒眼看了。”

    他沒好氣的反擊回去。

    “是是是,我一定不跟馬公子你站一塊!”

    祝英臺想起“紅配綠賽狗屁”的俗語,笑意更甚,眼神一晃,晃到了一旁含笑不語的梁山伯身上,指着梁山伯笑着說:“難得梁山伯如此‘標緻’,和我衣服顏色也不突兀,我該站那邊!”

    “英臺,休得胡言,在我身邊乖乖站好!”

    祝英樓聽着就頭痛,拍着妹妹腦瓜子低喝。

    祝英臺已經習慣了自家兄長時不時露出“大家長”的威風,趁祝英樓不注意,對梁山伯擠了擠眼,做出了一個“很好看”的口型。

    梁山伯的長相併不符合時下美男子的標準,但他氣質和煦溫厚,五官端正,馬文才爲他選了身石黃色的儒衫,正符合他的特質,加上他身量長相都很成熟,又沒祝英樓那麼盛氣凌人,剛剛更完衣束髮時,很是撩動了幾個侍女的芳心,全程是紅着臉伺候着的。

    他家境貧寒,雖然還不至於和大多數丙生一樣滿身補丁,但一年四季也大多穿着學館裏發的白色儒衫,這時代沒有棉布,麻葛是越洗越白,越洗越疏,穿上身後鬆垮是小事,老舊之後還有一股寒酸氣,更何況梁山伯皮膚並不白,穿着白衣也顯不出什麼風流雅緻。

    祝英臺第一次見他穿着如此合體光鮮的新衣,雖然礙於寒門身份不得着絲錦華服,但這冬衣一看就衣料精細針腳嚴密,連束髮的都是銀環綸巾,心裏猜測大概是馬文才準備的,她擔心梁山伯會因此心中不怎麼自在,才刻意誇他穿得好看。

    當然,也是真的好看就是了。

    梁山伯何等心思,哪裏不知道祝英臺故作跳脫對自己擠眉弄眼是爲了什麼,當下微笑着頷首也無聲地說了句“多謝”,又微微轉身對馬文才拱手道了個謝。

    馬文才原本見祝“毛蟲”擠眉弄眼忍不住想翻白眼,突然見梁山伯向他落落大方的道謝,口中不以爲然地哼了聲“難怪說人要衣裝”,嘴角卻微微上揚。

    送別人的東西得到了別人的喜愛和誇獎,自然是高興的。

    幾人隨意攀談了幾句,馬文才大致說了下父母的喜好和家中情況,說話間外面的車駕已經準備好了,於是他便止住話頭,領着幾人,上了車馬往太守府而去。

    馬文才身上有傷,可爲了怕雙親擔心,既着了緋衣,又怕氣色不好,還命下人爲他敷了粉,塗了一層淡淡的胭脂,好在是赴晚宴,燈火昏黃,看不出什麼妝感,否則祝英臺見了肯定要大笑。

    可哪個兒女不是被父母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即便馬文才看起來好似正常,早早已經站在門口等着獨生子回家的馬太守和魏氏,卻一見到兒子出現就忍不住雙眼泛溼。

    馬文才這一番前往北方,清減了許多,五官顯得越發立體,看在魏氏眼裏,就成了“我兒子瘦的都形銷骨立了”。

    馬父想的是自己無能,累得兒子還要爲自己輾轉謀劃,還數次深處危險之中,又是欣慰馬家有此良子不愁未來前程,又是難過他小小年紀要如此費神,低着頭拍着兒子的肩膀,喉頭哽咽,半天才擡起頭,打起精神招待兒子帶回來的“好友”。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