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人人都愛馬文才 >第185章 少年奇遇
    徐之敬一朝立威,震驚的不僅僅是學館的學子,還有學館的先生們。

    之前徐之敬一直在賀革門下讀書,和會稽學館涇渭分明,他也不以會稽學館的學生自居,學館中知道他的學子並不多。

    只是後來天子要從五館選拔“天子門生”,賀革門下的弟子們都心照不宣的開始在學館裏就讀,爲的,自然是那幾個資格。

    他們本就出身好,學問強,又是賀革的親傳弟子,人人都以爲這幾個天子門生的資格必定從他們之中選出,是以從聖旨下達的時候開始,這些賀革弟子之間就開始有了內部競爭,摩擦也越來越多。

    徐之敬和盧二郎原本就有宿怨,只是後來得到消息的士族子弟都坐不住了,如同馬文才這樣的優異學生也來五館就讀,抱着“一致排外”的想法,這些賀革門下的弟子纔沒有斗的太厲害,而是隱隱以一種“優先者”的態度和以馬文才等人爲首的外來學子分庭抗禮。

    徐之敬被“除了士”,就不再屬於他們的陣營,當然會被排擠、欺壓。

    可這個少年成長的太快了,如果說他之前傲的鋒芒畢露的話,現在就變得綿裏藏針,往日裏那些棱角還在,卻已經學會了讓人無處指摘。

    這麼惡劣的一件事情,學館裏的學官卻拿徐之敬一點辦法都沒有,非但學官沒辦法,報了官的李家人也無功而返。

    他們根本找不到證據。

    正如徐之敬所說的,他立在院子裏動也沒動,那些人自己好生生的傷的傷病的病,根本找不到這件事是徐之敬做的證據。

    更別說七竅流血的家丁只是看起來可怕,那陣疼痛過去後卻什麼事都沒有,並沒有鬧出什麼人命。而李生的臉皮則是自己抓破的,沒有人動手加害他,你自己抓破了臉皮,難道還能怪別人?

    想用身份壓之,徐之敬連衣服邊都沒碰他們一下,就是想用“衝撞士族”的名義給他定罪,也站不住腳去。

    人人都知道其中徐之敬必定脫不了關係,可知道又有何用?

    就連從徐之敬屋中丟出去的那些盧二郎的東西,那盧二郎都不敢再要,生怕裏面藏着什麼謀財害命的毒蟲猛藥,最後那些東西堆在賀革院中太過礙事,便全部捐給了館裏,白白便宜了學館。

    不管怎麼說,徐之敬和盧家、李家的仇怨,算是結下了。

    ***

    徐之敬屋中。

    因爲要幫徐之敬重新收拾屋子,馬文才和祝英臺動用了全部的手下,才把昔日的那些東西搬回來。

    但即便褚向已經提前派人吩咐了丙舍好生看管這些東西,待徐之敬清點物品時,還是缺了不少東西,日子已經隔了有一陣子,現在都找不回來了。

    褚向知道少了東西,愧疚極了:

    “早知道他們手腳不乾淨,我就派個人日夜在那守着……”

    “是他們自己眼皮子淺,怪不得你。我知道你也有難處,能得用的人手不多。”徐之敬安撫褚向,又嗤笑道:“之前祝英臺不也丟了不少東西?就丙舍那些人,不丟纔是怪事。”

    “也,也不一定就是丙舍,說不定是盧二郎的下人順手牽羊……”

    褚向覺得徐之敬對丙館的庶生戾氣更重了,不安地解釋。

    “盧家家教再差,盧二郎也不會留這種事給人拿來當話柄。”

    傳出士族偷盜庶人的東西,瘋了不成?

    “丟了什麼?”

    比起誰偷的,馬文才更關心丟了什麼。

    “我說我養了不少藥草和藥蟲,並不是假話。我走的時候來不及處理這些,便留了藥童看管它們,待可以炮製時送回,所以貴重的藥材都沒丟。”徐之敬說,“醫書和傢俱都沒損失,唯獨少了一些貼身的衣物和用器。”

    “我現在已非士人,那些衣服和用器,本也不能再用了。”

    他有些悵然。

    只有士族可以穿“帛”、也就是絲織品,庶人再怎麼富有也用不了這些,顏色也不能用鮮豔的。

    讀書人還可以穿長衫,但若他一直沒有謀得官職,以後只能一身青藍黑白的短打。

    馬文才原本擔心徐之敬丟的是私人物品,會被有心人拿來栽贓嫁禍所用,一聽只是些衣物和用器倒鬆了口氣。

    徐之敬又不是大姑娘,貼身衣物被拿走了也幹不了什麼。

    只是聽到“本不能再用”了的時候,不免還是有些唏噓。

    馬文才也曾有過同樣的經歷,一時間有些怔然。

    想起自己剛剛開始穿着輕葛細麻時,只覺得渾身都癢,那時的他哪裏有徐之敬這般堅強?

    當時的他甚至猶如稚子,抱着過去的衣物大哭了一場。

    可笑他們還在賀館主眼前爲他謀劃各種安排,他甚至想過“折節”和梁山伯去住乙舍,讓他與傅歧同住,就爲了維護他的尊嚴……

    他哪裏需要別人的同情?

    大概祝英臺也想到了這件事,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

    眼馬文才,而後擔心:“徐之敬,你和盧二郎他們結了怨,又沒帶護衛,要不要我先借你幾個侍衛保護你的安全?”

    “不必,我不準備住這裏。”

    徐之敬搖頭。

    “咦?”

    這下諸人齊驚。

    “爲何?”

    馬文才奇道。

    “昔日我曾立下規矩,我不治庶人,我的院裏也不許庶人入內。後來文明先生陸陸續續收了不少弟子,受我影響,這裏也從不住任何庶人。”

    徐之敬看向梁山伯:“是以梁山伯同樣也是先生的入室弟子,卻只能住在學館之中。”

    梁山伯摸了摸鼻子,笑而不語。

    “這規矩既然與我有關,我便不能破例。上次會救劉有助,是因爲馬兄以‘天子門生’之位相約,現在我也是庶人了,這院子我便不會再住。”

    他自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準則。

    “否則我之前的堅持,豈不是笑話一般?”

    “徐兄,你這樣是不是太過執拗?”褚向於心不忍,“你若是覺得這樣不好,我可以搬來和你同住,這樣……”

    “那我豈不是和梁山伯一樣,從此只能仰望着別人的施捨行事?”

    徐之敬反駁。

    徐之敬拿梁山伯舉的這兩個例子都太過不客氣,此言一出,梁山伯苦笑了下,用手勢制止了祝英臺想要維護他的話。

    在很多人的眼裏,他本來就是這樣的。

    也確實就是這樣的。

    還好他沒有貿貿然提出邀請,請他和自己同住,或與傅歧同居,否則會面臨怎樣的難堪局面,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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