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人人都愛馬文才 >第193章 爲你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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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課室中許多學子原本還在看熱鬧,對着伏安熱嘲冷諷,可等伏安一出去,半夏跪在地上擦拭祝英臺身邊根本不存在的“污漬”,許多人臉上的笑意漸漸收去,氣氛又變得古怪起來。

    祝英臺沒有注意到這種變化,半夏是她的貼身侍女,到處擦擦整整已經是尋常事,見她領着粗使下人提着食匣走了祝英臺還鬆了口氣,慶幸總算擺脫了“一人喫飯全班圍觀”的尷尬。

    午休之時,課室中大多數人都在三兩閒談,還有一些趴在案上小憩的,和她讀書的時候並無什麼不同,無奈不少人對祝英臺還是一副探究的神情,讓從來沒有過轉學生經歷的祝英臺生出了煩躁之心。

    你要對我好奇你就上啊!

    先來和我搭話啊!光盯着我算什麼事啊!

    爲了平復情緒,也爲了排解午休的空閒,祝英臺無聊地抽出一張紙,機械的在紙上練起字來。

    沒一會兒,紙上就寫滿了諸如“靜”、“忍”、“恆”、“寧”以及“靠”、“凸”、“蛋”……還有“疼”?

    被祝英臺一筆好字不知不覺吸引過來的學子們有些茫然。

    這位公子哥是想喫蛋了嗎?

    他哪裏疼?

    “祝郎的字,真是讓人好生讚歎。”

    面目普通的“鄰座”真心實意的喟嘆着,眼神幾乎無法從祝英臺隨便書就的字跡上移開。

    祝英臺的字是連馬文才都佩服的,更別說丙科一干幾乎沒有什麼名家名帖可以臨摹的寒生。

    士庶天別之下,以祕書郎、舍人等清閒官職起家的高門士子往往都是一手極漂亮的字,而且大多用的是漸漸變化而大成的楷書和行書;

    而作爲吏員和濁官的寒士要勞心於案牘之上,字跡要求工整簡潔,多用的是隸體,所以很多吏門學子善的也是隸書。

    然而但凡有志向的學子都是兼習隸、楷,畢竟有不少人都存着一飛沖天的夢想,不甘永遠只做個小吏,這些人練起字來往往極爲刻苦,卻總是不得其法,概因名帖難尋,只可仿形不可仿神,到最後只能畫虎不成反類犬。

    於是祝英臺一開始寫字,哪怕他們心中有各種顧忌,還是不約而同的湊了上來。

    祝英臺寫字純粹是下意識反應,等被劉有助一句話喚醒時,才猛然發現身邊已經圍滿了人。

    看到祝英臺看他,劉有助躬了躬身。

    “在下劉有助。”

    “在下上虞祝英臺。呃……謬,謬讚了?”

    祝英臺有些無措地迴應着劉有助的誇獎。

    “祝郎,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對於自己的“企圖”,劉有助心中也是七上八下,可一看到面前這麼好的字,再見附近好多人已經是躍躍欲試的表情,鼓起勇氣直接“先發制人”地開了口。

    能不請嗎?

    祝英臺心中比他還七上八下。

    “呃……你,你說……”

    “祝郎的墨寶,可否贈,嗯,可否借在下觀摩一晚?”

    劉有助眼神熾熱的看向祝英臺桌子上的練字之紙。

    “你說,這個……”

    祝英臺的眼睛隨着劉有助眼神的方向看了過去,前面幾個字還算正常,後面赫然映入眼簾的皆是“凸”、“靠”、“蛋疼”等字,饒是今天已經被圍過癮了的她,待看到自己在紙上寫了些什麼,還是恨不得鑽到桌子底下去。

    我了個去,幸虧這些古人都不懂!

    祝英臺呆若木雞地看着自己的吐槽字,石化了好一會兒,緊張地嚥了口唾沫開口。

    “這個……不太好吧?”

    看他的態度,像是要照抄了供起來的樣子,這種東西難道還要傳抄出去嗎?萬一一不留神傳到後世,豈不是要把考古學家嚇死?

    她話音剛落,衆人“噫”了幾聲,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四散而去。

    被間接拒絕的劉有助站在祝英臺的面前,一張臉皮又紅又白,可他偏偏不是伏安那樣的性子,雖然窘迫的讓人有些同情,卻還是沒有挪動腳步。

    過了半晌,他表情有點可憐地吶吶道:“是在下,在下多想了,見這字寫的極好,起了非份之心……”

    啥?非份之心?

    祝英臺有些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字,也跟着臉紅:“呃,呃這字,呃,真的寫的不好。回頭我給你寫幾個好的。”

    劉有助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卻被祝英臺當面潑了盆冷水,如今祝英臺雖然說了她會再給他寫幾個好的,也只當是她爲了給他留點面子,並

    沒有當真。

    但這現成的臺階已經遞上來了,劉有助也迫不及待地順着臺階就下,連連道謝之後,頂着衆人嘲笑的目光,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到了下午,書學講士們的“書”道論述,說的祝英臺是昏昏沉沉,這些基礎中的基礎原身早已經就學過,祝家的《筆陣圖》比這些講士講的課更加精妙,祝英臺現在的感覺,就跟書法大師跑回去學小學生毛筆字似的,也難免會睏倦。

    等到第一天的課完,祝英臺立刻收拾起東西,甚至沒有等半夏,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逃離了西館。

    她跟背後有鬼追着似的,也不管別人怎麼看她,就這麼一路小跑着奔回了甲等學舍,直到看到那一道熟悉的分隔圍牆,才堪堪停住了腳步,靠在牆上微喘。

    “祝英臺,你怎麼了?”

    抱着一堆雜物正從外面回來的梁山伯,遠遠見着祝英臺攤靠在牆上,驚得一聲輕呼。

    甲科比丙科下課要早的多,梁山伯向來不求拔尖顯眼,今天又有馬文才和褚向這樣吸引人注意的新生,所以他這一天過得是不顯山不露水,頗爲悠閒。

    “嗷嗚……”

    祝英臺內心裏一陣哀嚎。

    她現在就想靜靜,好不容易歇一下,卻見“命定戀人”湊了過來,這麼巧的畫風,除了主角光環還能有什麼?

    “我走的有些急,歇歇。”

    祝英臺緩緩直起身子,擠出一副笑臉示人。

    和處處照顧她感受的馬文才比起來,這個老好人梁山伯此刻與她和陌生人也沒什麼兩樣,自然還要注意點形象。

    尤其咳咳,這個還有可能是她未來對象,更是不能自己崩了自己的人設。

    “既然沒什麼事自是最好,要是祝兄身子不適,最好還是下山去趟醫館。”

    梁山伯善解人意的沒有多問,只是將雜物往上又提了提。

    “沒那麼嚴重!”

    祝英臺擺了擺手。

    “你去忙吧。”

    梁山伯淺笑,依言離開。

    “呃,梁山伯,等等!”

    祝英臺看着梁山伯的背影,突然想起一件事,復又出聲喊住了他。

    前方的梁山伯不解地回頭,只看見祝英臺又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沒頭沒腦地問了他一句。

    “你中午吃了嗎?”

    “吃了。”

    梁山伯被問的有些發矇,點了點頭。

    “不是說館中不給生徒提供午飯嗎?”祝英臺問,“難道甲科的生徒可以例外?還是你也另外交了錢,起了甲舍的小竈?”

    “在下哪裏有那樣的閒錢。”

    雖然祝英臺問的直接,但梁山伯還是笑得溫文,並沒有什麼不悅。

    “在下餓的快,一日兩餐實在不濟,好在家中還有幾畝薄田,每天中午用上幾個胡餅還是夠的。”

    哦,自帶乾糧。

    祝英臺瞭然地點了點頭,又繼續追問:“那東館那邊的寒生裏,有中午不喫飯的嗎?”

    甲科裏的學子雖然大半是士族,但還是有寒生讀書的,既然士族食宿比別人更好是因爲額外給學館裏交了補貼的錢,那些讀丙館的學生恐怕大半和梁山伯一樣,沒這樣的“閒錢”。

    這一段話問的莫名其妙,換了個脾氣不好的或者心思敏感的,怕是早就甩手走人,也就梁山伯沉得住氣,答得認真仔細。

    “是,寒生裏,中午不進食的,倒在多數。”

    祝英臺聽到了梁山伯確定的回答,定定出了一會兒神,臉上的躁鬱之色倒去了大半。

    “我明白了,謝謝你,梁山伯。”

    梁山伯微微頷首。

    “雖不知祝兄明白了什麼,但想來你第一天在西館上課,定是很不適應。”

    “我有什麼好擔心的,我在西館讀書哪裏算是喫苦,只是有些格格不入罷了。橫豎衆人看着我喫,比我看着衆人喫卻自己沒的喫要好的多。”

    祝英臺聽到梁山伯的話之後,也漸漸解開了心結,嘆道。

    “真正辛苦的是甲科那些人。”

    她再不適應,能比寒生去士族的地盤更不適應嗎?

    像是梁山伯這樣的學子,都能若無其事的餓着肚子看別人喫喝,如今她是被別人看的那個,才被人看看,看看又不會掉塊肉。

    祝英臺的話讓梁山伯心中一震,再將那些蛛絲馬跡串了起來,立刻整理出了一條脈絡。

    可她的話裏隱含的意思實在太超出他的價值觀,以至於梁山伯愣了好一會兒,才平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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