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人人都愛馬文才 >第197章 仁義道德
    對於傅歧來說,他之前可以靠着家世和天資在學館裏混日子,如今賀館主一視同仁,他剛剛被家中懲戒就要卷着包袱灰溜溜離開學館,對於他來說面子上實在架不住,所以難得也閉門苦讀。

    而對於無數寒門學子來說,不能通過科考代表他們就要回鄉去耕種、或是進入商賈之流,有些單純是害怕斷了這碗飯,回家以後給家人增添負擔,所以對這次入科考,倒比大部分考甲科的學子還要全力以赴。

    正因爲從上到下都卯着一股勁兒,就連平日裏看起來最爲從容的馬文才也手不離卷,在所有人之中還能安然喫睡的祝英臺就顯得尤爲不同尋常。

    “所謂誠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惡惡臭,如好好色,此之謂自謙。故君子必慎其獨也……”馬文才默默看着家中長輩在書卷上做的注視,吟誦出聲:“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

    “慎獨,哎,先生愛德甚於愛才,這慎獨一題不知能不能押中……”

    馬文才嘆了口氣,眼光從牆角案几上寫寫畫畫什麼的祝英臺面上掃過。

    “你在猜題?”

    祝英臺伸了個懶腰,見馬文才一副“三好學生”的樣子,“在猜什麼?”

    “猜‘慎獨’。若有帖經,我不能有所疏漏。”

    所謂帖經,就是填空題。

    “哦,我幫你想想……”祝英臺想了想,隨口又背了幾句:“禮之以少爲貴者,以其內心者也。德產之致也精微。觀天下之物無可以稱其德者,如此,則得不以少爲貴乎?是故君子慎其獨也。”

    馬文才前世時便聽說祝英臺是個精通《五經》的奇女子,才學在家中同輩中最高,但入學以來,這祝英臺從未顯現過自己好學的一面,甚至連他從家中帶來的古籍善本也不感興趣。

    可如今他在押題,她卻能隨口背出《禮》中關於慎獨的句子,可見至少《禮記》早已經爛熟於心。

    然而馬文才的驚訝還並未停止。

    “參日而後能外天下;已外天下矣,吾又守之,七日而後能外物;已外物矣,吾又守之,九日而後能外生;已外生矣,而後能朝徹;朝徹而後能見獨;見獨而後能無古今;無古今而後能入於不死不生……嘶,背串了,這是《莊子》?”

    “你還通老莊?你曾談玄?”

    馬文才怔了怔。

    祝英臺背的是道家對“慎獨”的解釋,雖說甲科帖經不見得考這個,可時人推崇黃老之說,能在策問中運用上這些知識,必定能在考官面前大大的露臉。

    他們這樣的學子,還遠沒有到能“坐而論道”的地步。

    “沒有,不過涉獵甚雜罷了。”

    祝英臺避重就輕,她對馬文才已經有了朋友般的情誼,便想要幫着馬文才得到好成績。

    於是乎,她輕輕走到他的身旁,取了他的紙筆,把自己能夠記起的所有有關“慎獨”的句子、註釋一一寫下,沒一會兒,馬文才面前的空白紙張上就被寫的密密麻麻。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傅異:(嘆氣)不能拼爹的日子好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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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   此爲防盜章,若你出現混亂章節,請購買百分之三十再來刷新此頁。樂文---o-m。但正如馬文才所想,他畢竟還是內心柔軟的赤誠少年,加上對於梁山伯的父親梁新,傅家其實也有些虧欠,所以有些事情即便知道可能有幾分是“作態”在其中,但他還是狠不下心。

    除此之外,怕麻煩的他也不願意真的讓梁山伯身上留下“傅家門人”的印記,十六七歲的少年,人生觀還停留在“一言不合我就出手”、“反正他們也打不過我,打得過我也不敢打我”的層面。

    要肩負起一個人的未來對他來說,是一件想一想就覺得很可怕的事情。

    在這一刻,馬文才巴不得傅歧是個笨蛋,然而他自己也知道傅歧絕不是個笨蛋,否則他也不必花這麼多心思和他結交。

    果不其然,傅歧用複雜地眼神看了梁山伯一會兒,搖頭道:“你說服我了,在你和我同住期間,我不會干涉你,勉強你做你不願意的事情。你說的沒錯,我隨處可去,你卻無處容身,如果我之後突然看你不順眼了,我會自己搬出去住,不會把你趕出去。”

    梁山伯果然達到目的了!

    馬文才心底的防備越來越強。

    他有預感,如果和這梁山伯相處太過隨意,很有可能跟許多滿腦子只有酒肉女人的的士族一樣,被這些寒生耍了賣了還覺得自己是在對他們“大發慈悲”。

    如果是這樣的梁山伯,在同學期間贏得了祝英臺的芳心,倒不令人奇怪了。

    “你們這些人,實在想的太多了!”

    馬文才正想到祝英臺,祝英臺卻突然開口。

    “你們只是舍友,又不是夫妻,朋友間相處原本就是這樣,合則聚,不合則分,雙方先做好約定當然沒錯,可還未相處就篤定以後肯定有各種各樣的困難,未免太悲觀。”

    祝英臺皺着眉,指了指身邊的馬文才:“我在來會稽學館之前,對自己未來的舍友也有許多期待,可真到了學館,卻發現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我這麼個大大咧咧性子的人,遇見他這麼講究禮儀的室友,也沒看到他將我倒提着領子丟出去,是吧?”

    她揚起臉對馬文才笑了笑。

    他倒是想!

    不是怕掉好感嗎!

    “英臺說的不錯。”正因爲馬文才看的清楚,有些話反倒不能說清:“不過既然現在傢俱也修好了,屋子也收拾完了,傅兄和梁兄是不是先看看哪裏還缺什麼,設法添上纔好?”

    傅歧和梁山伯笑了笑,依了馬文才的建議,先拾掇起自己的屋子。

    同樣是甲等學舍,傅歧住的時間久了,所以比馬祝住的屋子多了不少人氣,牆壁上掛着弓和箭,牆角里甚至還有一張瑟,難以想象傅歧這樣性子的人還精通樂器。

    雖說不打不相識,幾人又一見如故,但有些私密的事情還是得避諱,所以馬文才和祝英臺還是回了自己的住處,讓他們自己收拾私人東西。

    據說梁山伯取自己的行禮住進甲等學舍的時候還受了些刁難,可有煞星傅歧在那裏,刁難的人也不敢追進他的住處做什麼。

    梁山伯是個不惹事的性子,他好幾年沒回學館,這幾天正好忙着溫習《五經》,有些想要找碴的人在學舍門前晃悠了許久也等不到人,只好沒趣的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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