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人人都愛馬文才 >第201章 不合時宜
    被逼到山林裏的馬文才在後山躲了一夜,直到疾風細雨幾人發現情況不對,凌晨通過那條髮帶找到後山來,纔得到接應回返。

    他根本不敢冒險先行返回學館,誰也不知道那個黑衣人會不會就在後山守着對他一擊必殺,哪怕他已經逃出生天,也不敢再賭一把。

    馬文才不是第一次遇見刺客了,每一次他都能全身而退,然而這一次他能逃掉絕不是靠什麼本事,只是運氣而已。

    從被發現行蹤在暗地裏埋伏,再到放火逼出他的行蹤,他跟蹤的這個黑衣人絕頂聰明又心思細膩。

    更讓人不寒而慄的是他的冷酷,他絲毫不在乎後山如果真的起了火,對整個會稽學館可能帶來的危險,他甚至不怕別人發現,只一心一意的以滅口爲先。

    遇見這樣的對手,馬文才一絲一毫也不敢疏忽,即便疾風細雨來接應了,他也沒有選擇從後山返回學館,而是和疾風對換了衣服,繞了一個大圈從山腳下上山。

    這一番做作,除了和他同住的傅歧以外,沒有人察覺他半夜出去過,而傅歧對馬文才有種幾乎是盲目的信任,即使好奇心爆棚,也沒有多嘴去問他晚上去了哪裏。

    但嘴上不問,不代表看不出端倪。

    “馬文才,你往臉上撲粉幹什麼?”

    傅歧沒敢問粉是從哪裏來的,只覺得彆扭極了。

    “你以前從來沒這個習慣啊?”

    “我昨夜沒休息,如今眼下黑青,得用粉遮一下。”

    馬文才脫下衣服,露出一身上青青紫紫的傷痕,細雨手持着粉撲往他臉上敷粉,疾風則飛快地上着上好的金瘡藥。

    “沒想到細雨還有這個好手藝。”

    傅歧瞪大了眼睛看着細雨一番塗塗抹抹,馬文才臉上小的擦傷和黑眼圈都沒有了,再見馬文才身上的劃痕和擦傷,眼睛瞪得更大了。

    “你昨夜做賊去了?”

    “沒做賊,去抓賊了。”

    馬文才隨口回答着,讓疾風將他傷口上的繃帶繫緊,又換上一身緋色的長衫,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結果抓賊不成,差點被抓了。”

    “說什麼呢,神神叨叨的……”

    傅歧納悶極了。

    “會稽學館要是鬧賊,我們家巡夜的部曲早就把人抓了。”

    “希望如此吧。”

    馬文才嘆了口氣,示意傅歧跟上。

    “早上謝使君說不定要聽課,還是不要遲到好。”

    見馬文才明明疲倦極了還一身傷,卻要強打起精神去上課,傅歧有些擔心,建議他最好請假休息一天,卻被馬文才拒絕了。

    一出門,恰巧遇見隔壁的祝英臺也準備去上課,祝家的那六個部曲正將她送到門邊。

    馬文才的餘光從那六個部曲身上掃過,並沒有發現和昨晚那個高大的黑衣人身形類似的,便不着痕跡地收回目光,很自然地和祝英臺打起招呼。

    “今天起得挺早啊。昨晚上睡得很好?”

    “啊,是啊,幾乎是腦袋沾到枕頭上就睡了。”

    祝英臺精神抖擻地笑着:“結果早上醒的太早,乾脆起來用了早飯,早些去課室裏看書。”

    他們今日都要去甲科上課,便一起同行,因爲他們出門的太早,等到了課室裏時,只三三兩兩來了幾個人。

    “咦,褚向?你今日來的好早!”

    甲科裏早到的永遠是那幾個刻苦的庶生,如今裏面夾着一個褚向,自然是讓傅歧意外極了。

    因爲上次褚向維護了他兄長和徐之敬,傅歧現在對這“軟腳蝦”態度十分親熱。

    “來這麼早做什麼!”

    他擠到褚向身邊,笑着又問。

    “我聽說謝使君今日有可能來……”

    褚向露出不好意思地神情,“所以,那個……”

    “哦……”

    傅歧瞭然地點點頭,“和我一樣,臨時抱佛腳?”

    祝英臺翻了個白眼,在自己的座位坐下。

    “你抱佛腳已經沒用了,得抱佛腰纔行!”

    屋子裏幾個庶生聞言笑了起來,褚向比較內向,只是脣角微微揚了揚,並沒有如同其他人一般笑出聲。

    “馬兄氣色看起來不太好,昨晚是沒休息好嗎?”

    見馬文才也落了座,褚向狀似關心地問。

    “還不是傅歧。”

    馬文才瞪了眼傅歧,嗤笑道:“他那鼾聲,能把屋頂掀了。”

    “那個……”

    傅歧正準備解釋,馬文才如電般的眼神射來,他只能吶吶地點頭。

    “我,我下次比你晚點睡。”

    “聽說睡覺枕頭枕高些,可治打鼾。”褚向看了看傅歧,又意外地說:“只是沒想到傅兄年紀輕輕,又不癡肥,居然也有打鼾的毛病。”

    “是嗎?我下次試試。”

    鬼才打鼾!

    黑鍋王傅歧欲哭無淚。

    褚向關心他晚上的睡眠,這讓馬文才不由得對他留意,目光又在他執筆的右臂上逗留了一會兒,這纔在心中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個子矮了點。

    手臂也不像是受了傷。

    一人想要改變相貌並不難,可要改變體型卻沒那麼容易。

    說話間,學生們陸陸續續到了,待傅異和謝舉走入課室時,人已經齊了大半。

    見謝舉來了,衆生又露出了或激動或躍躍欲試的表情,在甲科的學子人數並不多,自然人人都希望能在這位謝家家主面前出人頭地,引起他的注意。

    謝舉對這樣的目光再熟悉不過,在他看來,年輕人有野心是一件好事,於是微微一笑後,入了主席,開始代替傅異,爲學子們講題。

    他這一座,屋子裏的氣氛更加狂熱了,爲了在這位名士面前露臉,提問之聲幾乎就沒有停過。

    謝舉也確實沒有墮了謝家的名頭,無論問出來的問題多麼刁鑽、亦或者多麼生僻,都回答的有理有據,且旁徵博引,讓人無不歎服。

    等到庶生們紛紛問過了一輪,自持身份的士生們纔開始進行提問。

    和庶生們那些刁鑽的問題不同,士生們問的問題大多數是跟世族存亡或治國之道有關,讓謝舉不住滿意地點頭。

    待到了褚向時,他微微猶豫了一會兒,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開口問道:

    “學生想問,北魏鮮卑胡人漢化,究竟是增強了國勢,還是削弱了自身?”

    這問題實在太過聳動,頓時引起一片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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