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於天神並沒有真的消化系統，所以他其實吐不出什麼東西來。
但是剛剛復活，就面對這麼有衝擊力的新時代，他發呆也是正常的。
漆黑麪孔上是白色的發光格柵，那是他的眼睛，和彩色天神們不同，它身上的花紋顯得更明亮，也許是對比色的效果。
黑白配，不錯，就像是黑夜裏的日光燈管一樣顯眼，那白色在人類肉眼中，都純粹得有些發藍了。
“你好，嘿，這邊。”
蘇明主動和天神搭話，伸手揮舞了幾下，白色的砂礫正在從天神的外殼縫隙中落下，被風一吹，在半空中洋洋灑灑，猶如薄紗。
天神放下了抱頭的雙手，那圓柱形的腦袋轉動隨着上半身轉動，看向了一旁飛行的幾人。
他在看到喪鐘時思考一下，似乎是認出了盔甲，隨後他的聲音才響起：
“你好，原來是人類喪鐘，我曾經在第一次輪迴中見過你，是你救了我嗎？”
儘管不久前死侍不知道做了什麼，引發了其他黑暗的天神全部爆炸，但喪鐘一點也不心虛，拍拍自己的胸脯：
“沒錯，就是我救了你，可惜，你的同胞們都死了，是彩色天神們乾的，我只能幫你殺了他們。對了，你說你見過我，但當時我沒有在第一蒼穹附近看到你啊？”
黑色天神頓了一下，隨後站起身來，帶着更多的沙子飄灑於天地間，他確實感受到了這附近有彩色天神的氣息，但對於周圍的環境，他很陌生。
因此，他相信了喪鐘的說法，在感受到寂寞和手足無措的同時，也客氣地回答了問題：
“你和這兩位抵達的時候，我們也在那個時間點的未來存在着，只不過我們是黑色的，和漆黑的虛空融爲一體，沒有實際的形體，你沒有注意罷了，畢竟誰都喜歡顏色鮮豔的玩具，呵呵。”
他居然會笑.......
這讓蘇明腦子裏重新對其做了評價，同時也笑了起來，他指指自己的制服：
“也不能這麼說，你們喜歡黑色和白色，而我喜歡黑色和黃色，所以咱們其實很相似的。”
巨像般的黑色天神足有數百公里高，他卻爲了方便溝通再次蹲下來，這讓蘇明第一次知道天神組的膝蓋也是能打彎的。
看不到天神的表情，只能看到發光暖氣片一樣的面部複眼結構，但那雷鳴般的聲音又響起：
“也許正是父親看到了你的顏色，才決定不給我們上色的，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時間對於我們來說，都是因果的謎題。”
“是啊，因果在時間線上，就像是水面上的浮萍，究竟哪個是因哪個是果，誰也說不清。”蘇明覺得和黑色天神相談甚歡，他嘗試性地靠近一些，試着坐到了黑色天神的肩上。
對方並不排斥，似乎性情很溫和，或者也同樣對喪鐘抱有好感。
這可能是見到老熟人以及自己死而復生帶來的喜悅，黑暗天神組能感受到喜悅，至少，能溝通就是個好事。
“是的，人類，我就是這個意思。”黑暗天神說話十分口語化，而且他的英語也很流利：“只不過，我們現在是在哪裏？”
“超越領域對接的全能宇宙概念層面。”這個沒什麼好隱瞞的，畢竟要合作的話，有些事情還是要說清。
“超越領域是什麼？”
“你是一臺原始天神，按理來說也應該有全能宇宙級，可現在似乎連多元宇宙級的能力都沒有，這就已經很奇怪了。而且你能活進第七蒼穹，應該沒理由不知道超越神族的老家存在吧？”
蘇明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了兩個問題，這也是一種態度的試探。
對方光是問，自己光是回答，這種情況更像是考覈，比如找工作就是這樣。
而有來有回纔是平等交流，蘇明不要求真實的答案，而是要一個態度。
黑暗天神也許沒想到這層，不過他回答得很乾脆，甚至大概率是實話，他說：
“爲了躲避走狗們的追殺，我們不得不主動降低自己的能級，藏身於單體宇宙，方法就是分裂，比如我，你說的級別分類我聽不明白，但我曾經就把自己分裂成了十萬個小型個體，藏身於衆多小宇宙裏，那是第三次輪迴時的事。”
這是真的，因爲在第一蒼穹和第二蒼穹時代，永恆和無限還沒有分家，那時候不存在多元宇宙概念。
宇宙蛋炸開後，就那麼一個宇宙，不存在不同時間線鑄就不同故事，產生不同平行世界的基礎，自然也談不上分級的事。
即便後來有了所謂的分級，也只不過是人類爲了便於理解宇宙，而設定的一些框架而已。
不準，但很直觀，有用。
天神繼續講述着自己的故事，他依舊看不出表情來，但聲音有所起伏：
“後來，就是無盡的躲藏和逃亡，我也一次次分裂自己，使自己變得不再起眼，至少不會被彩色走狗們輕易追蹤到.......”
“所以最後你就因爲能量匱乏而死了，那些包圍着你的其他黑暗天神，其實也是你？”
蘇明聽懂了，黑暗天神們因爲條件不如彩色天神，所以想要進入單體宇宙，就用了笨辦法，那就是無限分裂自己。
原本具有全能宇宙級的能量，拆分個幾萬份，自然就跌落層級了，可以本體進入超大宇宙了。以此類推，只要不斷拆分自己，就可以一直趨近於無限小，以至於進入單體宇宙。
既然能拆，那麼就能組合起來，同時還有德古拉那種蝙蝠分身術一樣的效果。
“沒錯，那些都是我，但也不完全是。”
黑暗天神看向白沙，卻只能看到一些冰塊和岩石殘渣了，衆多天神們的屍體，不管是那一派，都沉入了沙漠，就像是水滴融入了大海：
“分裂次數太多，導致分身個體中留存的能量太少了。我在很久以前躲藏了起來，帶着我的那些僅存的分體，塑造了一顆星球和我喜歡的種族，給他們留下了科技的火種，原本是想有一天可以通過西恩特人對於暗物質能量的研究而復甦，沒想到，居然最後是害他們被彩色狗殺害。”
說到這裏時，他還發出了一聲電子音，似乎是在嘆息，也許是心有愧疚。
好吧，其實人都是喪鐘害死的，但黑天神腦補成彩色天神們乾的，就......更好了。
喪鐘義憤填膺地在那猶如黑色平原般的肩頭上站起，揮舞着拳頭開始罵街：“對，彩色天神們根本都不是人，他們只會執行無情的程序，我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