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說過，這建築應該是個廢棄的商店，所以房屋的前廳還是很寬敞的，堆積了幾十具屍體之後，依舊有着足夠的活動空間。
窗外的霓虹燈不斷閃耀，反而讓屋子裏的環境顯得更加幽暗身形有點佝僂的黑影正拖着一具屍體，喫力地走向牆角屍堆處。
黑暗中只傳來他粗重的呼吸聲，今天的被害人塊頭有點大，這讓移屍的行爲多少變得難以完成。
從進入店鋪的大門，到牆角短短十來米的距離，黑影還中間休息了一回，他停下來用胳膊擦擦汗，倒是有幾分像是辛勤工作的農民。
來到屍堆旁邊，他看着自己之前的作品，沉默了一會，不知道在思考什麼。但可以聽到，從他那裏傳來了低沉的啜泣聲，彷彿是在替被害者們難過。
「唉，嘶，唉……」
這種行爲並不少見，有些連環殺手會出現類似的情況，重返犯罪現場和重返藏屍地，都意味着死者們對於兇手來說意味着什麼。
表現出對屍體的過分依戀，算是一種典型的精神分裂病症，因爲這是情感畸形。
稍微哭了幾聲，黑影重新振作起來，他抓着身後拖動的屍體大腿，將肥胖的被害人盡力拋向屍堆的上端。
今天的受害者有點調皮，他圓滾滾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滾落了下來，剖開的腹腔中內臟也流了出來，讓黑影難免又是一陣忙活。
他似乎把每具屍體看做是容器，想要讓它們盛放內臟卻不打翻，這就讓他在佈置的過程中不可避免地沾滿了血液和各種穢物。
一次沒有完成擺設，黑影又重新整理了被害者的內臟，再來了一次，結果屍體又一次滾落，黑影只能忍着脾氣，再來一次。
屍堆太高了，這讓拋屍也變成了一種技術活，但胖子的屍體再一次滾落地面的時候，黑影居然抱着頭蹲了下去，發出了委屈的哭聲:
「嗚，爲什麼?爲什麼我做不到?嗚嗚嗚……「
身旁的戴安娜和喪鐘交換了一下眼神，輕輕收起了自己的寶劍、因爲從黑影的這個虛弱程度來看，自己根本用不上武器。
倒是還有點睡迷糊的哈莉此時精神了不少，因爲她覺得黑影的表現有研究價值，要知道抑鬱症患者往往更傾向於自殺，而不是殺人，這個偷偷摸摸的黑影是個有趣的特例。
蘇明擡手示意開始行動，戴安娜摘下腰間的套索，稍微在手裏晃了幾圈，就甩向正在哭泣的人。
繩索就像是活着的蛇一樣，金色的光芒在黑暗中亮起，彷彿蛇一般靈活地纏上了對方的身體，將其拉倒在地，不能動彈。
與此同時，繞後的女超人也同時出現在大門外，卡在門口，把對方的退路堵死。
不過看到黑影那弱雞一般的表現，卡拉歪着腦袋朝喪鐘聳聳肩，她覺得計劃似乎是佈置得太過了，這個人根本就不是超能力罪犯，他連一點抵抗套索的能力都沒有。
可此時被捆住的人影並沒有慌張，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的套索，聲音顫抖地問道:
「神奇女俠，是你嗎?」
隨着大家的視力漸漸適應繩索的金色光芒，以及喪鐘掏出了用來照明的野營燈，衆人看清了被抓住的兇手，他身上籠罩的黑幕彷彿此時才褪去。
「小丑?」
看清這個人的瞬間，戴安娜和卡拉同時發出了這樣的疑問，倒是喪鐘和哈莉
沒有吭聲，他們一個在捏着下巴思考，另一個則是蹲下來歪頭打量俘虜。
「對，我是小丑，嘻嘻……不，我是「止笑之人「(Nughingn)，不，不對，我到底是誰?我是誰啊?嗚嗚嗚...
兩女的提問像是說到了關鍵詞一樣，地上困頓成一團的男人頓時就陷入了瘋狂，先是大笑，隨後又大哭，在地面上滾來滾去，染血的紫色西裝此時沾滿了灰塵，慘白的塗料臉上也全是痛苦之色。
這個人不是小丑。
首先是年齡和身體狀態對不上，這個人太老了，而小丑的體內可是有酒神因子的，他不會像普通人一般那麼快地衰老，還有極強的自愈能力。
其次，他現在被真言套索捆着，說的都會是真話，所以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誰。
再然後，那就是他的臉不對，儘管同樣有着綠色的頭髮，慘白的面容，可他的兩個嘴角處的傷口卻是向下的，呈現出一個哭臉的悲傷模樣，和小丑恰好相反。
「哈莉，這不是小丑，但他有身份認知障礙，看你的了。「蘇明擺擺手，示意小糖豆現在就開始心理療程，這人的臉已經被化學藥劑燒燬，看不出來具體身份，但他的聲音雖然蒼老了不少，可蘇明確定自己以前聽過，只是不確定具體是誰。
「確實不是他，只不過還是好晦氣，呸。」哈莉朝一旁吐口水，她對於打扮得像是小丑一樣的人還是沒有好臉色，不過她知道要顧全大局，所以有點無精打采地走出黑暗，來到俘虜身邊蹲下開始話療，先是指指自己的鼻子:「你認識我嗎?」
止笑之人擡起頭來，他哭得根本停不下來，盡力用淚水模糊的雙眼看向穿着紅裙的女子，顯然他是在用意志力對抗自己的瘋狂，他也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份。
觀察了片刻之後，他似乎想起來了，被捆綁的胳膊下端，白色枯枝般的手指顫抖着翹起:
「嗚嗚嗚，吸….你是哈莉·奎茵，你…不是死了麼?「
「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那個我是死了，但現在不是說那個的時候，看着我的眼睛，聽我的話，你表現得很好，接下來看門口那邊，那個女人你還認識嗎?「
露出一絲微笑的哈莉認真了起來，她擡手指向女超人，這個測試是爲了驗證病人是否對外界刺激有反應，又是否有理智判斷的能力，同時還驗證記憶力和觀察力的水平。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止笑之人的病情比之前的二代羅夏更嚴重，更復雜，包括了精神分裂，人格分裂，身份認知障礙，抑鬱症，外加可能還有異食癖和失憶。
但他表現出來的症狀卻更輕，除了愛殺人之外，就只是認不清自己而已，交流對話沒有問題，同時他還能認出大家。
鑑於愛殺人不算有病只是個人喜好的治療原則，哈莉已經有了判斷，止笑之人的意志力非常強大，不是雷吉那種蹩腳貨色可以比擬的，那麼就有的救。
她有治療思路了，並且很快就能生效，還是那句話，天助自助者，一個瘋子想要康復，首先是他自己想要康復纔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