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壁爐看到喪鐘進來，燃燒着熊熊火焰的洞口還像是嘴巴一樣擺出笑臉的模樣，接着則是噴出了好多的爆米花，顯然是想要招待客人。
但一般情況下來說，蘇明不太習慣撿地上的東西喫，感覺不太衛生。
他跟着睡魔走進這個小客廳，找了個鋪着橙色毯子的沙發坐下，感受着彈簧撐在自己背上的力度，他笑着說道：“呵呵，瞧你這話說的，我也只是一個普通人啊。”
蒼白猶如鬼魂一般的丹尼爾嘆了口氣，他就知道喪鐘總喜歡強調自己是普通人。
但普通人連幻夢境都進不來，就更別說進入這城堡了，這裏可是夢境的中心，是超凡的領域，要真是一般人，光是看到門口那會說葷段子的門把手恐怕就該尖叫了。
他走了幾步，在相對的那個沙發上坐了下來，一個戴着尖帽子的塑料花園小矮人邁着僵硬的步伐，端來了茶水和點心，放在茶几上。
一旁的牆壁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扇窗戶，這花園擺件放下了茶水之後，它的腳底就噴出了火焰，嗖地一下飛出窗戶，幾秒之後窗外傳來一聲玻璃破碎的脆響。
丹尼爾就像是沒聽見一樣，擺擺手，牆上的窗戶就消失了，就像是它從來沒存在過一樣。
做完這小事，睡魔的那隻手虛擡了一下，示意喪鐘盡情享用：“請用茶，夢的筵席正在準備，稍等片刻。”
“喫飯？我以爲你自從成爲睡魔之後，就不用喫飯了呢。”彷彿回到自家一樣的蘇明沒有客氣，他也想要嚐嚐夢中的紅茶是什麼味道，會不會是昏睡紅茶？
但嚐了一口之後才發現情況恰好相反，這茶水裏面的薄荷味濃得要命，一口下去，鼻腔裏面火辣辣的，就像是吃了口芥末一樣。
“夢和人的生活緊密相關，人在現實中需要的，在夢裏也需要。”蒼白的夢這麼回答道，他也喝了一口紅茶，腦袋歪了一下：“如真，如夢，如幻影，如人心之所想。”
實際上，人們經常夢到自己在喫好東西，人類作爲一種血肉生物，潛意識中就會想要在夢中實現自己現實裏沒有的願望。
餓肚子的乞丐夢到自己享用喫不完的漢堡炸雞，家裏空蕩蕩的老光棍夢到自己年輕時的初戀，窮困潦倒的倒黴蛋夢見自己中了彩票頭獎，等等。
他們不一定在清醒的時候想過這些，但潛意識總是人們內心最直觀的寫照。
人在清醒狀態下，一般是一天喫三頓飯，間隔不過五六個小時，然而入睡以後，就可能是十個小時不進食，在夢中感到飢餓的話，那夢見自己喫飯也就順理成章了。
只不過有些人醒來之後，會發現自己嘴裏喫的是枕巾或者女朋友的屍體，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呵呵，說得也是，你也是哥譚人來着，這謎語真帶勁啊。”喪鐘笑着放下茶杯，拿起一旁的點心，但這小熊餅乾像是活的一樣，在被送進嘴裏之前小熊雙手抱頭，做出蹲防的樣子，還真有點讓人下不去嘴：“最近回去看過你母親麼？她情況怎麼樣？”
所以蘇明手一翻，把它塞到肩頭冒出來的絞殺豆芽嘴裏去了。
“老年癡呆症吞噬了她，夢與現實於她來說失去了界限，但這樣也好。”丹尼爾的表情十分平靜，也許是成爲睡魔之後，他意識到死亡並不是什麼可怕的事物。
死亡一年有一天的假期，睡魔可沒有，別看他動不動就到處亂竄，但那是巡視一個個夢去了，是正兒八經的工作狀態。
“沒有請個護工？”蘇明挑了一下眉毛，雖然知道在繼承了睡魔之位之後，丹尼爾必須和過去的人類身份做切割，但從人的角度來說，確實有點殘忍。
“那不是她的命運，哥譚護工.引狼入室。”睡魔這句話，似乎是以人類的身份在講，而不是無盡家族的成員，因爲謎語程度降低了。
“也對，嗯，還是說正事吧，我今天過來，是想要讓你帶我轉轉，看看有意思的夢，我最近遇到一個小難題，缺少那種電光一閃的靈感，就想着在人類的想象力中找找。”
看起來丹尼爾今天不忙，那就讓他帶着自己轉悠一下吧，畢竟從某種角度來說，他纔是正牌的睡魔，是無數‘具現’中的‘靈’，千貓之夢對於人類的夢可是沒有太多權限的。
“夢，總是樂於助人。”丹尼爾摸摸沙發的扶手，又喝了一口茶：“請說，夢中未曾顯示。”
他確實是好奇有什麼事能難住喪鐘，儘管成爲睡魔之後自動變成死人臉，再也做不出任何表情，但說話的語氣還是能聽出來的。
看了一眼正在自動吸入木柴的壁爐，蘇明點點頭，丹尼爾雖然腦子不是很好用，說話也喜歡當謎語人，但從立場來說，他作爲人類的夢，天然的就站在人類一方，這沒有什麼可值得懷疑的。
有些事情不能給別人說，但卻可以告訴他一些。
於是蘇明一邊給絞殺喂着點心，一邊喝着紅茶，把關於CAAT的事情大概給他說了一下，也提到那個玩意也許說不好什麼時候，就會盯上地球0。
現在多元1可是被放在了40K內部，甚至可以說是融爲一體了，不管哪個遭殃，另一個肯定都跑不了。
蘇明自己的退路有的是，但要是面對那種情況，他也不可能救所有人。
壁爐中的火焰抖動了一番，形成了一朵朵小小的煙花，在房間中留下了噼裏啪啦的動靜，十分有趣。
而丹尼爾在聽了喪鐘講述的事情之後，沉默了好一會，他的雙眼失去了焦距，這明顯是在思考什麼。
片刻之後，他回過神來，點點頭說：
“吾無法同行，夢的權柄可供取用，但夢可以伴你左右。”
意思是他要忙着去抓逃走的夢魘，所以走不開，但那個作爲睡魔王權象徵的防毒面具喪鐘可以拿去用，而且可以去找千貓之夢作陪。
“行吧，反正千貓之夢應該也是閒着的。”蘇明無所謂地點點頭，只要是睡魔，別說千貓之夢了，就是第一夢帶着他當導遊都行：“不過你說已經知道是哪個夢魘走丟了，是誰？”
“‘失眠’（Insomnia），夢之大敵，萬千恐怖沉睡於夢中，而它瘋狂偏執地欲將其喚醒。”
白色的幽靈狀男人雙手一攤，表示自己今天有要事去調查，無數的古老者在夢中沉眠，一旦醒來一個，都很可能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