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他來說，講究的是依靠推理和計算，來讓事情儘可能地按照自己預想的軌道去發展，而不是等着所謂的奇蹟發生。
他的觀點是比較傳統的‘事在人爲’，認爲人的主觀能動性比起玄學，會更加重要一些。
就像是玩手機遊戲，你在抽卡之前又是洗臉又是燒香，期待自己能遇到一發入魂的概率學奇蹟，這其實不如往遊戲賬號上衝十個648更可靠。
倒不是排斥在必要的時候賭一把，而是對於不依靠隊友的獨行佣兵來說，最好是有八成把握再去賭運氣。
不過法里斯也沒有惡意就是了，這個大肉壺一樣的生物，和蘇明之間存在着看不見的厚障壁，這是時間所導致的世界觀不同。
作爲經歷了第八蒼穹破滅的倖存者來說，他確實需要相信奇蹟這種東西，要不然可堅持不到現在，早就發瘋了。
“等一等，喪鐘，小心。”
就在蘇明準備朝着鐘樓前進的時候，法里斯卻拉了一下他的胳膊，示意停下來看看天上。
那天空中烏雲密佈，倒是沒有看到黑霧龍的身影，反倒是有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人類，正無聲無息地快速飄落下來。
是的，就是飄落，他的飛行軌跡像是滑落的羽毛，是打着旋地落了下來。
“什麼東西？你的熟人？”光劍彈出了手心，蘇明一邊戒備，一邊詢問身旁的隊友：“如果是來阻撓我們的敵人，那麼反倒是說明謎面就在鐘樓裏了。”
說話間，天上的男人就落在了屋頂天台上，隨後那雙眼睛立刻鎖定了喪鐘，瞳孔瞬間就亮起了兩道黑光。
“不好！快走。”法里斯打算拉着喪鐘撤退，他急急忙忙地解釋道：“這是CAAT的手下，名爲難民（refugee），它是一種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蘇明聽到這個名字，頓時反應過來了，他抱起身邊的巨大肉塊，就轉身發動神速力準備躲避。
可是似乎已經晚了，那個落在房頂上的生物發生了自爆，霎那間大量的黑雲從它的身體裏噴出，並且構成了CAAT的一條觸手，向着整個空間拍了這麼一下。
只是一瞬間，在這第四關中的一切就消失了，彷彿是被打成了縹緲的雲煙。
而爆出觸手的難民自然也隨之消散，沒有根基的巨大觸手在虛空中旋轉了一下，像是在觀察四周，確定一切都被它摧毀後，似乎是滿意地消失了。
“呼~~！”蘇明放下懷裏的法里斯，擡手擦擦腦門上並不存在的汗，身上的金色電流緩緩褪去，他擡手用兩根手指比了個小小的縫隙：“就差一點點被CAAT拍到，怎麼樣？我的速度不錯吧？”
是的，當時想要轉身撤離肯定行不通的，因爲法里斯說出了難民這個代號來。
蘇明對於CAAT的情報很有限，但他聽說過難民這個名字，在《不朽浩克》漫畫中，就是一個難民的自爆，最終摧毀了第八蒼穹。
所以在他的腦子裏，這玩意就和直接能炸掉一個全能宇宙的炸彈畫着等號呢。
確實是有點賭了，也幸虧之前的判斷沒錯，那謎面就在鐘樓裏，他依次按下了鐘上的幾個字母，組成where這個單詞後，傳送發動了。
在最後的關頭，他甚至看到了神行界第四關破滅的餘波，看到了漆黑的巨大觸手拍擊地面。
真的就差一點點，但自己還是活下來了，依靠前世的情報優勢。
當然，就算被打中，也不會死就是了，可是真的很有可能失蹤一億五千萬年呢，被打進虛空就容易發生這種情況。
此時的法里斯已經軟成一坨了，他癱在一旁的地面上，微微顫動着。
不過他顯然不是因爲恐懼而失去了力氣，反而是激動，他的聲音伴隨着喘息而來：“你做到了，喪鐘，你扭轉了本該發生的過去，你沒有失蹤在那場戰鬥裏。”
成了，扭轉第九蒼穹的悲慘命運，這就是堅實的第一步，只要喪鐘沒有消失，人類就有了很大的勝算。
“呵呵，多虧了你，要是沒有你提醒我那是個‘難民’的話，我確實可能反應不過來。”蘇明反手錘了一下自己的後腰，剛纔發力太猛，有點肌肉拉傷，需要絞殺給修復一下細胞：“原來這就是另一個時間線上的我失蹤之原因，是你幫我扭轉了這一切，朋友。”
“嘿嘿。”法里斯不好意思地笑了，他身體的表皮變成了淡粉色。
“所以難民其實是一種力量的投射通道啊。”蘇明坐在地上，他擡頭看看藍天白雲，給自己點了一根菸：“CAAT分裂出難民，讓它們四處遊蕩，而當它們發現目標後通知自己的主人，CAAT就能利用它們的身體降臨一部分自己的軀體過來。”
“看起來是這樣的，我支持你的判斷。”法里斯用觸手摸摸身下的草地，此時纔有了些劫後餘生的慶幸：“不過我們其實對於難民的瞭解也不多，因爲它也只是出現過一次罷了，在第八蒼穹的終結之日裏。”
“唔，倒也不全是壞事。”喪鐘抽了一口煙，感受着尼古丁進入自己的血液，那些原子開始流動：“反一切似乎被幹掉了？”
“不清楚，希望如此。”大肉梨抖了抖，就像是在發笑：“不管怎麼說，我們都進入了創造界，這裏應該不會那麼快被敵人發現了。”
他對這裏也挺好奇的，明顯是第一次來，儘管沒有腦袋沒有臉也沒有五官，可它胖乎乎的身體還在不斷旋轉着，這也許是一種觀察的過程。
周圍是一望無際的草原，植物都是健康的淡綠色，頭頂上的陽光很溫暖，而藍天白雲的顏色也都很正點。
這裏除了沒有活動的生物之外，一切看起來都挺美好的，不，也許正是因爲沒有生物，所以才顯得美好。
風景嘛，看不見別人的地方纔更好看，畢竟沒人希望自己拍攝風景照的時候，照到的卻全都是景點裏的其他遊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