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消息不實,但因爲等結果,李曉禾也很晚才睡,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七點多了。
看了看時間,李曉禾自語着:“又一週了,這周該……”
“叮呤呤”,電話鈴聲響起。
大早的,有什麼事?不會是……?李曉禾既狐疑又擔心,迅速起身,套衣褲,快步到了外屋。
掃到屏幕號碼的同時,李曉禾已經拿起電話聽筒:“於主任。”
“鄉長,村民要去縣裏找巡視組,剛剛被勸下,現在已經去你那了。”電話裏是於金貴的聲音。
“昨晚不是說誤報嗎?”李曉禾追問了一句。
於金貴聲音很急:“夜兒黑是誤報,可今兒個千真萬確,是我們幾個村委把他們勸住的,我也馬去你那。”
“好,好,那先這樣。”李曉禾說完,掛斷了電話。
“叮呤呤”,電話又響了。
看到來電顯示號碼,李曉禾拿起電話直接道:“是不是村民……好,好,勸住好……來鄉里?……來吧。”
剛掛斷第二個電話,第三個電話接着打來,對方張口是:“鄉長,村民都奔你那去了……”
還沒等接完電話,門口傳來了“篤篤”響動。
對着電話說了聲“先這樣”,李曉禾放下聽筒,來到門口。
“鄉長,我是趙銀河。”門外已經適時響起聲音。
抽去插銷,李曉禾拉開屋門。
趙銀河快步進屋,直接道:“鄉長,已經知道了吧?”
“知道了,剛纔接了好幾個村的電話。”李曉禾說,“人們這也太齊了,分明是已經提前聯繫過。”
“是呀,真是沒想到,村民還用了聲東擊西的策略,咋沒發現呢?我怎麼……”趙銀河不禁懊惱與自責。
李曉禾忙道:“趙所長,不必自責,有些事早晚都要爆發的。能夠把人們勸到鄉里,這已經算是非常幸運了,現在關鍵的是如何讓人們心平氣和的回去。”
“要讓人們回去,空口說白話指定不行,這次人們來的這麼齊,很可能是有人背後操縱。”說到這裏,趙銀河追問着,“鄉長,你有可行的辦法嗎?”
“辦法……有是有。”李曉禾說,“是還沒試,我覺得應該沒問題,只是不知村民認不認可。”
“你要覺着行,那應該沒問題,這好。我馬回所裏,做好維持秩序準備。”說着,趙銀河轉身走。
李曉禾趕忙囑咐着:“趙所長,雖然我這有辦法,可是你們也要做好充足準備,以防萬一。”
“明白。”說話間,趙銀河已經拉開屋門。由於回頭答話,和進門人差點撞到一起。
看到是雙勝村村主任王存江,李曉禾直接問:“是不是鞋墊的事?是不是村民要來鄉里?”
王存江邊走邊說:“不是要來,已經來了,我是抄小路跑來的,估計他們馬到。”
聽聞此言,趙銀河不再耽擱,快步離去了。
“今兒早,我剛起來,‘小面猴’去家裏,說是做鞋墊那些娘們要去縣裏,找……”王存江所講事項,與其它村情形一樣。
李曉禾既慶幸與相關村幹部打了招呼,也更疑惑這次村民的行動如此統一。
講完過程,王存江問:“看人們的樣式,怕是光說白話是不管用了,鄉長得拿出可用辦法纔行。”
“辦法早有了,你只需讓人們別瞎鬧行。”李曉禾道。
“那好,那好。”王存江露出一些喜色。
“叮呤呤”,內線電話響了。
剛拿起聽筒,裏面便傳來聲音:“鄉長,我是錢喜,來了好多村民,都說要見你,我讓他們都在大門外了。讓不讓進?”
“把門開開,讓人們進來。”李曉禾說完,放下了聽筒。
“肯定是我們村的,我先去了。”說着話,王存江起身,匆匆出了屋子。
怎麼辦?怎麼辦?李曉禾眉頭擰成了疙瘩。他剛纔和趙銀河、王存江說的“早有辦法”,純粹是打的妄語,是不得以而爲之。
略一沉吟,李曉禾撥打了秦明生手機。電話一通,直接說道:“老秦,各村做鞋墊村民都到鄉里了,你馬過來,另外……”
縣委書記辦公室。
聽完祕書彙報,冷若雪問:“八個村子,小千人都去雙勝鄉政府了?情況是否屬實?”
“目前得到的消息是這樣,是否還有去的村子,暫時不清楚。”祕書回覆。
“你這樣,馬聯繫……”停了一下,冷若雪又說,“先不要聯繫了。你先重點關注着動向,注意有無異常情形。”
“明白。”祕書轉身要走。
“等等。”冷若雪叫住對方,“我說的是既要關注雙勝鄉大院情形發展,也要關注村民有無奔向縣裏,還要關注旁邊院子有否可疑人出入。明白嗎?”
“明……白,需要我安排人盤查嗎?”祕書又提出疑問。
冷若雪擺擺手:“這個不需要,政府會考慮的,你只要嚴密關注行了。”
“好的。”應答一聲,祕書出了屋子。
看了看時間,午八點五十分,冷若雪眉頭微皺,心暗道:一個多小時了。到底有沒有辦法?現在正是敏感時期,若是一個不慎,不是雙勝鄉的問題了,縣委怕是也難脫干係呀。
……
小小的雙勝鄉政府大院擠滿了人,不只是前院,連院門口的空地也是人,公路兩邊也停的到處都是摩托車、農用車、“三馬子”,遠處還有張望着看熱鬧的人羣。整個場景像極了唱大戲、趕會的情景,但遠戲臺下的人還多,還幾乎全都是女人;也不像看戲那樣來回走動,而是都儘量涌*向政府大院方向,嘴裏都還唸唸有詞的叨叨着。人羣四周,散落着幾個穿迷彩服、戴紅袖標的人,但和眼前將近千的大嬸、大媽、大嫂、大姐起來,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雖然也才午九點鐘,雖然明天才開始“三伏天”,但這時的溫度也已將近三十度,尤其這麼多人擁在一起,溫度自然又增加了好幾度。若是到午時段,人羣溫度怕是要超過成人的正常體溫了,地表溫度更可能突破同期極限。
此時的李曉禾,仍舊坐在鄉長辦公室。秦明生、張全、楊小敏也在,幾乎所有的鄉政府工作人員都集到這裏,大家都眼巴巴的看着鄉長,都在等着鄉長的決斷。
李曉禾並沒有眉頭緊鎖,但表情也沒那麼輕鬆,如果笑呵呵的不對了,那肯定不是裝*是拎不清輕重了。但他內心卻遠不如表面從容,他只覺着心裏已經揪成了一個疙瘩,而且還越揪越緊,揪得都隱隱生疼。
“咣”一聲,屋門大開,於金貴、王存江快步衝進屋子。
於金貴邊走邊說:“鄉長,怎麼辦?倒是拿個主意呀。”
“來了足有千老孃們,再加村裏看熱鬧的,那是一千好幾,我估計還有外村人來湊熱鬧。那麼多人都光胳膊、露脊樑的,身散出的熱得好多度,再加今天天氣又賊熱,要是拖的時間過長,非暑不可。再說了,人們心裏本煩躁,再這麼一熱一擠,什麼事都可能發生呀。”王存江憂心更重。
屋子裏忽然靜了下來,但並不是寧靜,而是更加壓抑的沉悶,悶的讓人喘不過氣來,但又必須得喘,那個難受勁可想而知。
“走。”在衆多目光注視下,李曉禾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一干人等跟在了後面。
走廊裏沒有人,所經過房間也都鎖的緊緊的。南北橫穿過道,卻擠了好多人,但並非是那些做鞋墊的女人,而是趙銀河等幾名警察和各村的村幹部。他們也是在維持這段空間的秩序,以免人們涌進後院,那防不住會出什麼事情了。
穿過過道一剎那,李曉禾也被眼前場景震撼了。做爲曾經的縣政府辦主任,李曉禾也經歷過許多次千人場面,甚至更多人的現場,是千人訪場面他也見過。但今天卻和以往不同,現場幾乎全是穿着紅黃藍綠鮮亮服裝的女人,另有一種震撼。這些人臉大都汗津津的,有人已經是水痕滿臉,不知是汗水還是什麼,可能都有吧。
看着眼前的場景,李曉禾心很不是滋味,但此時不是感慨的時刻,如何讓人們心平氣和離開,纔是首要任務。
穿過房檐下留出的狹窄空間,李曉禾一行向間位置走去。
可能是見到了鄉幹部身影,剛纔還嘈雜不堪的現場,忽然響起了統一的喊聲:“給我們說法。不行訪。我們要見巡視組。”
“巡視組,巡視組,我們要見巡視組。”現場喊聲震天,應該稱之爲“吼”纔對。
李曉禾抿了抿嘴脣,伸出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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