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仕者生存 >第二百三十二章 亡魂不得安息
    陽光明媚,鮮花盛開。手機端 m..一條青石小路掩映綠草坪間,蜿蜒曲折伸向遠方。

    小路起始處出現一名男子,男子三十多歲,國字臉,等身材,緩步向而行。男子沒有欣賞周邊美景,也未駐足張望,而是低垂着頭,腳步沉重的一步步走着。

    在男子經過的路段,鳥兒成羣嬉戲,花兒競相開放,都在招呼着男子,希望男子能夠停下來,能夠注意到他們。但男子顯然並未受這些影響,而是一直向着高處堅定的邁進。

    “沙沙沙……”,微風吹來,吹過花草,吹過小鳥,吹撫過男子的臉頰。風兒柔柔的,柔的幾乎感受不到,卻又明顯的很是舒服。

    風兒變了,風聲也響了,已不再是“沙沙沙”,而是“嗚嗚嗚”了。

    隨着“嗚嗚”的響動,花兒競相在風飄搖,鳥兒來回慌亂的飛動。

    “呼呼呼……”

    “嗖嗖嗖……”

    風的烈度逐漸加碼,一陣猛似一陣。花草大多已經傾覆,鳥兒驚慌的鳴啾,殘枝敗葉滿地皆是,散羽亂翎隨風飄舞。

    在風聲逐級加碼的同時,藍天白雲已沒了蹤影,太陽也已不知所蹤,整個天空灰乎乎的。灰天還在配合着大風,把一塊塊黑雲布在面,瞬時天地間便已是黑黢黢一片。

    無論前後、左右,無論天空、大地,都變了,變的猙獰而恐怖。但國字臉男子卻似沒感知一樣,依舊按着先前的行進節奏,向着小路盡頭而去。其實細觀之下,男子的眉宇鎖的更緊,腳步也更沉重,只是他盡力掩飾着,儘量不讓表現出來而已。

    面部表情可以儘量掩飾,外在情緒也可極力剋制,但內心痛楚卻無法遏制,反而因盡力壓抑而愈發痛苦煎熬。但男子還在盡力掩飾再掩飾,剋制再剋制,壓抑再壓抑。

    黑壓壓的天空突然出現一抹亮色,亮色越來越亮,越來越白,漸漸幻化成一張蒼白的人臉。人臉嘴脣翕動,發出了蒼涼的聲音:“曉禾,曉禾。”

    剛纔一直看似無動於衷的男人,猛然擡起頭,看向頭頂發聲處。看到那張高懸天際的蒼白臉龐,男子瞬間淚眼模糊,聲音哽咽:“蒯縣長,你的臉色怎麼那麼蒼白,太可怕了。”

    “你還能認出我,還認得我?”蒼涼聲音繼續傳來,“你四周花團錦簇,鶯歌燕舞,怕是早忘記我這死鬼了吧?”

    “不,不。”男子急忙解釋着,“我時刻都記着縣長,時刻不敢忘記。我身邊也根本沒有什麼花花草草,鶯鶯燕燕,全是……”

    “夠了,和我這埋在地下的孤魂相,你那裏不相當於天堂?不是鳥語花香?說什麼還記着我?你們那裏已經過了一年,知道我這裏是多少載嗎?知道我是怎麼過的嗎?時時盼着你能找出事情真*相,可你到現在什麼舉動都沒有,早把此事拋到了腦後,我看你根本沒這個打算。”蒼涼的聲音至此,悲慼起來,“你那裏什麼都沒弄,我揹着一個‘酗酒身亡’的名聲,處處被那幫東西擠兌,時時受他們的白眼,這還叫日子嗎?我是看透了,根本指不,是我瞎了眼,看錯了你。”

    “不,不,縣長,我一直記着呢,時時不敢忘,我是想……”說到這裏,國字臉男子忽然發現,那張蒼白的臉正逐漸化去,正變得面目全非,直至什麼也看出來,直至被黑雲吞沒。他急的大喊,“蒯縣長,蒯縣長,你聽我……”

    ……

    “兄弟醒醒,醒醒。”一個聲音在耳朵響起。

    李曉禾睜開眼睛,見旁邊站着一個大高個男人,正在推着自己。

    見到對方醒來,“大高個”又道:“兄弟,做噩夢了吧?那喊得一個響,怕是整節車廂都聽見了。”

    李曉禾不好意思一笑:“大哥,對不起,吵到你了,謝謝你叫醒我!”

    “吵倒是沒吵到,反正馬也到站了。”“大高個”說着,坐到了對面下鋪。

    拭去眼旁水珠,擡手看錶,剛剛過了四點半,看來已是十月二十號了。今天是蒯縣長的週年祭日,李曉禾是來祭奠蒯縣長的。

    本來是打算昨天下午到,到時先去看望尤大姐,今天再一同去祭奠。可是昨天在縣裏開了一天的會,散會時已經是晚七點多,火車票也改成了晚十一點。恰好還有一張鋪軟臥,他才得以躺下休息,結果還做了那麼一個夢。雖然已經即將天亮,雖然車廂內也已亮起燈光,但夢的場景仍然深印腦海,那張蒼白的臉龐依然清晰可辨,那聲聲蒼涼也正響在耳邊。

    李曉禾心默默唸叨着:蒯縣長,您放心,我沒忘記您的死因,知道您死的不明不白,知道其必有隱情。只是請您再多理解一些,再耐心等待一些,等到條件允許時,我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以讓您的亡魂得到安息。

    “各位旅客,列車前方是茂站,請下車的乘客提前做好準備。茂位於……”播音員的聲音適時響起。

    揮去腦思緒,李曉禾從鋪來到地,攏了攏帶的東西,做好了下車準備。

    十多分鐘後,火車停在了茂市火車站。車門打開,到站乘客依序前行,李曉禾提起東西,跟着人流下了火車。

    外面天色還未完全亮開,四周黑乎乎的,在昏黃的燈光映照下,增添了諸多的詭異。穿過地下通道,來在地,李曉禾向着出站口走去。

    剛拐過候車室旁拐角,出站口處傳來聲音:“李主任,李哥,李哥。”

    楞一楞怔,李曉禾發現,站口鐵門處,正有一人不停的揮舞手臂。雖然看不太清,但聽聲音是陳雨傑,也只能是陳雨傑。

    奔着門口而去,李曉禾與陳雨傑匯合到一處。

    李曉禾見面便說:“雨傑,你怎麼來了?說好的在尤大姐家聚齊呀。”

    “李哥,給我。”陳雨傑伸手接過李曉禾手的東西,“反正也睡不着,直接來這了。今兒這天也特冷,你打車都不好打。”

    剛纔還沒注意,經對方一說,李曉禾不禁打了一個冷顫。確實是冷,好像也沒縣裏暖和。

    說話間,來到了一輛汽車前。陳雨傑放下手東西,拿出遙控器摁了一下,汽車後備箱應聲開啓。

    “陳科長,幾日不見,都有專車了,還是二十多萬的汽車,混的不錯呀。什麼時候變陳局長了?”李曉禾誇張的說着,了汽車。

    放好了東西,陳雨傑快速坐到駕駛位,邊發動汽車邊說:“我現在是一個跑腿的小馬仔,哪是什麼科長?至於局長,怕是這輩子都輪不到我了。這輛汽車是潘書記專車。自潘書記到了市農業局,私下對我不錯,只是明面沒表現出來而已。兩個月前,書記專職司機調走了,調到了前任書記去的單位。於是潘書記讓我給她開車,還掛了一個辦公室副主任的銜。”

    李曉禾“哦”了一聲:“看來潘書記對你真不錯,她這個書記的職權也不小。”

    “老局長今年年底到站,身體也不太好,已經連續好幾個月沒去單位了,把許多事都託付給了潘書記。個月市委組織部專門到單位,對潘書記進行了組織考察,她也是唯一的局長候任人選,應該很快能正式任命了。”陳雨傑說着,開車駛向公路。

    “對了,潘書記雖然對你不錯,可是你要開車去陵園,她會不會忌諱?”李曉禾提醒着。

    “這倒不用擔心。昨天下班的時候,潘書記跟我說,她今天要直接到市政府開會,不讓我去接她。還特意說了一句,明天午你也不用到單位班,開車去辦私事吧。”

    李曉禾點點頭,沒有說話,心帶着一絲感動,爲潘敏的態度感動。當初在縣裏的時候,並沒注意到潘書記和蒯縣長走動頻繁,只是兩人的關係並不壞而已。不曾想,現在蒯縣長已經故去,人情更爲淡薄,潘敏書記卻能在這種情況下表現出親近,實在難得。怎不令人動容?

    汽車來在“園丁佳苑”小區的時候,天光已經見亮了。

    從汽車拿下東西,李曉禾、陳雨傑了樓。

    屋門開啓的一刻,李曉禾不禁心裏“忽悠”了一下,心裏酸酸的。次見面的時候,還是半年前到市裏開會的時候,那時候尤大姐很瘦,而現在又加了個“更”字,感覺是皮包骨。她身後的蒯驕嬌也很瘦,神情也帶着憔悴。

    喊了聲“曉禾”,尤大姐和蒯驕嬌一起,接過了二人手的東西。

    ……

    在家裏沒有逗留,放下東西后,衆人下樓,開車到了陵園那個墓地。

    當大家到了墓地時,墓碑前已經站着一個老人,是蒯縣長的叔叔蒯成仁。看起來氣色還不錯,但頭髮已經全白了,背也駝了一些。李曉禾趕忙前打招呼:“老爺子,您也來了?”

    “看看玉林。人都走一年了,我這心裏一直都還不信呀。”蒯成仁的聲音帶着疲憊。

    “玉林。”尤大姐悲啼一聲,伏到墓碑前,輕撫着碑身的“無盡思念”四字,淚珠滴落而下。

    忽然,尤大姐轉過身,認真的說:“我聽見玉林說話了。”

    “玉林說什麼了?”蒯成仁接了話。

    “玉林說他過的不好,他在……”話未說完,尤大姐已經泣不成聲。

    “我也聽見了,他是這麼說的。”蒯成仁長長噓了口氣,“亡魂不得安息呀。”

    聽着二人的對答,腦海再次出現了夢的場景,李曉禾心情又沉重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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