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提前知曉了候選人信息，固然有個別經辦人員“不小心”漏嘴的因素，但更主要的是來源於細心的觀察。正常情況下，每次在確定備選人的時候，組織部都要走一些程序，其包括民意測評。這次的十多個崗位也走了這樣的程序，人們自是捕捉到一些蛛絲馬跡，再互通信息，自然很容易彙總出結論。
對於這些崗位的候選人人選，李曉禾早有耳聞，但他並不心，反正也沒自己。他稍微關注的是雙勝鄉黨委書記人選，期盼着能來一個辦正事的人搭班子，千萬別弄董定方、杜英才那樣的人來。不過從目前幾個傳言的人選來看，都不是李曉禾理想的搭檔，當然他的看法對結果沒有任何影響。
既然左右不了結果，李曉禾乾脆只是一想而過，不再爲此傷神，繼續忙着手頭的工作。反正誰來都一樣，估計是再混蛋，有杜英才、董定方那樣也擋住了。
一午這樣過去，喫過午飯後，李曉禾回了辦公室，準備午休。
“篤篤”，敲門聲響了起來。
“誰呀？”李曉禾問了一句。
“鄉長，我。”門外給出了迴應。
“哦，等着。”聽出是周良的聲音，李曉禾走到門口，打開了剛剛插的插銷。
“吱扭”，屋門推開，周良走進屋子。
對方大午來訪，李曉禾一邊走向辦公桌後，一邊問：“周主任，出什麼事了？”
“沒出事。是組織部剛剛通知，下午兩點半來人，讓我們提前把全體人員集到會議室。”說着話，周良坐到對面椅子。
“兩點半來？那現在該開始走了吧，這麼急？不是說十二點還開着會嗎？”李曉禾更顯疑惑。
“說是剛剛散會。”停了一下，周良又道，“也不知道是派誰來。”
李曉禾一笑：“前幾天，你不是還私下任命我嗎？
周良苦笑着搖搖頭：“說句不敬的話，縣領導也盡是睜眼瞎，明明有最合適的人選，偏偏不來考察，硬是弄了那麼三位。除了好高騖遠，是高高在，要不是悶葫蘆，沒一個成材的。不過相較之下，那二人最起碼還有個工作態度，千萬別是那個王小雨，那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再有別人撐腰，指定幹不出好事來。”
“說你行你行，不行也行呀。”發了句牢騷，李曉禾也苦笑一聲，“只怕是怕什麼來什麼。行了，組織自有組織的考慮，咱們老老實實幹事行了，你去通知吧，我再稍躺會兒。”
“好吧，哎。”嘆着氣，周良走出了屋子。
插好屋門，躺到裏屋牀，李曉禾再也睡不着了。雖說明知輪不到自己，但當這一刻來臨，又將受一個“弱智”領導時，他的心裏也很不舒服。當然那三人智力並不弱，只是主持黨委工作顯然能力不足，要自己差遠了。想到以後又會成天在一庸才手下當差，李曉禾心也着實鬱悶之極。
……
下午兩點多，雙勝鄉小領導們出現在第一排房子前，張望着大院門口方向。這其包括周良和各位副鄉長，也包括那兩個乾瘦的女人——組織委員和宣傳委員。這幾人的神情不盡相同，幾位男士都是不苟言笑，甚至臉帶着一絲愁苦。而兩個女人眼帶着別樣的神采，似乎寫着“希望”二字，不過卻儘量也保持着一張嚴肅的面孔。儘管神情不同，心思不同，但有一點是相通的，那是每個人都有一個紅鼻子頭，現在的冷風太沖了。
看了看時間，周良向間過道走去。
腳步聲響，過道口人影一晃，李曉禾走出過道。看到周良奔來，便問道：“這是去哪？”
“我看時間快到呀，準備去喊鄉長。”周良說着，向大院門口走去，“我再去看看，來不來呢？”
李曉禾沒有接茬，而是來在迎接隊列，那幾人都和他打了招呼。
在說話一瞬間，李曉禾似乎看出那二女神情有些異樣，不禁疑惑。那二女也覺出不夠謹慎，趕忙掩去眼神彩，還故意擺出一張苦臉。剛纔還沒看明白，現在注意到二人的表情，李曉禾反而讀懂那二人的心思，不由得鼻暗哼了一聲。
“來了，來了。”周良疾步進了大院，“我看有輛銀灰色的汽車挺像。”
儘管很是不屑奉迎，但李曉禾還是向前兩步，抓住車門把手，打開了右後側車門。
先是一隻深咖色皮靴踩到地，然後一個“羊羔毛”樣的腦袋探出來，接着“羊羔毛”腦袋擡起，留出一張滿是脂粉的老臉。其實這個燙髮女人並不太老，也四十五、六歲，但容顏卻不年輕，尤其再配以濃重的脂粉，反而襯出了她的老態。
看到這個女人，李曉禾很是不爽。以前自己在縣政府的時候，經常在院內與其相遇，女人是一副冷臉。尤其自己到了鄉里以後，這個女人變本加厲，不但臉色更難看，還曾經惡語相加。
在李曉禾遲楞之際，這個女人卻說了話：“曉禾同志，太客氣了，這麼冷的天，還勞駕你們大家等着，實在過意不去。”
什麼意思？李曉禾疑惑不已。再看女人那張噁心的臉，竟然還帶着濃濃的笑意。女人吃錯藥了？
“曉禾同志，來來，大家趕緊回屋去。”女人下了車，及時的繼續講說，化解了對方沒有接茬的尷尬。
意識到剛纔的失態，李曉禾趕忙伸手示意：“董部長，請。”
“好，走，一塊走。”說着話，女人雙手攤開，向衆人招呼着。
李曉禾下意識的回頭看去，一個扎馬尾辮女孩從副駕駛鑽下汽車。
小郝都下車了，沒有別人啦？李曉禾不禁疑惑，其實鄉里這些人都疑惑。
銀灰色轎車緩緩啓動，向前邊停車區駛去。
看來是沒人了。李曉禾加快步伐，跟前面先行兩步的女人。
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縣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董鳳梅。去年三月份的時候，董鳳梅來送董麻子，當時對李曉禾極盡冷慢，給了他很大的難堪。
“曉禾同志，年底工作很忙吧，辛苦你了。”董鳳梅主動搭了訕。
“還可以吧。”李曉禾嘴回答着。心裏卻在畫着問號：難道不是宣佈那事？那麼她來幹什麼？該不會……
董鳳梅的話又適時響起：“能不忙嗎？鄉里本來缺人，這個病休，那個負傷的。近期又黨、政工作一起抓，還正逢年底，不忙纔怪。也是你，年輕，素質好，體能好，能力也強，要是換個人肯定喫不消，反正我是頂不下來。”
面對這明擺的誇獎，李曉禾實在不知如何接茬，便也只得訕訕的笑笑：“那樣。”
說話間，一行人到了會議室外，周良及時掀起棉門簾，推開了屋門。
人們無師自通，會議室裏立即傳出熱烈的掌聲。
董鳳梅跨進室內，與衆人揮手致意。
李曉禾等人跟着進屋，向着前排桌子走去。
“曉禾同志，來，到臺，不能讓我做光桿司令呀，小郝也來。”董鳳梅轉頭招呼着。
次故意擠掉老子，今天又主動招呼，真是有病。心裏腹誹着，李曉禾又轉而走那個小臺子。
這樣，主席臺，董鳳梅居，李曉禾、小郝分坐在了兩側。
儘管極其不樂意，但也不能太的失了禮貌，李曉禾還是看似很熱情的讓大家再一次歡迎了組織部領導。
示意衆人掌聲停歇，然後董鳳梅滿臉堆笑的說：“同志們，謝謝大家的熱情，一到雙勝鄉，一走進這個屋子，我感受到了濃濃的溫暖，這都是曉禾同志領導有方呀。今天我們來，是代表組織，給大家送一個好消息的。下面請組織部綜合科的郝玉茜同志宣佈。”
小郝早已拿紙張在手，在董鳳梅話音停下後，立即宣讀起來：“任職決定，經**思源縣委組織部部務會研究，報縣委常委會批准，決定：任命李曉禾同志出任雙勝鄉黨委書記，原有職務繼續保留。”
什麼？李鄉長任黨委書記，黨政一起抓？人們俱是大驚，李曉禾也驚訝不已。
“譁”，在短暫的驚愕之後，現場響起熱烈的掌聲，還夾雜着兩個“好”聲，現場氣氛頓時熱絡起來。
“同志們，同志們。”在熱烈的氣氛，董鳳梅大聲的說，“這次任命曉禾同志出任雙勝鄉黨委書記，是縣委組織部綜合考慮的結果，得到了全體縣委常委的一致通過。由曉禾同志出任此職，那是衆望所歸，用縣委副書記、政府喬縣長的話說，‘李曉禾同志是一位在雙勝鄉享有崇高威望，能夠大力推進全鄉經濟發展，同時還具備基層與縣直機關豐富工作經驗的同志，完全能夠掌控雙勝鄉大局，完全能夠堪當此認。曉禾……”
本來已經夠驚訝，聽着董鳳梅引述喬成的話，人們更顛覆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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