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出手機,掃了眼屏幕,李曉禾按下接聽鍵:“湯書記。”
手機裏傳出湯麗的聲音:“李主任,剛纔樓下怎麼回事?現在你們都去哪了?”
“是這麼……”停了一下,李曉禾又說,“您有時間嗎?我和候局長當面向您彙報。”
“你倆現在過來吧,我在辦公室等着。”手機裏聲音至此,沒了聲響。
收起手機,和身側候正坤相視一笑,二人向後院走去。
了縣委樓,李、候二人直接去到政法委書記辦公室。
示意二人坐下,湯麗道:“我剛纔正坐着,聽樓下呼號喊叫的,站到窗前一看,好多人把警車攔住了,看着像是那些礦工家屬,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接收到候正坤的擡手示意,李曉禾講說起來:“誒,真是怕什麼有什麼。本來想着先向家屬保密,等着把人都找齊再說,結果在我倆剛車,杜隊長他們剛走出樓門時,家屬們正好也到了……”
爲了把事情講說更準確,以免理解有偏差,李曉禾詳細講說了整個過程,把一些情節也都描繪了出來。
待李曉禾話音落下,候正坤又補充着:“見到親人的家屬們是又驚又喜,其他家屬則是既驚懼又擔心。而那些礦工們更加忐忑,生怕醜事爲家人和鄉親所知,也誤以爲家人是聞‘醜訊’而來,有人都幾乎要坦白了。在這種時刻,是李主任急生智,巧妙給出了幾人失蹤的理由,也爲讓幾人離開找到了藉口。當時我是沒想這麼全,要不是李主任反應快,那時候怕弄砸了。”
“候局長謙虛,你肯定有更好辦法,只是我搶先說了而已。”李曉禾忙迴應了一句。
“雖說出現了意外,但總算有驚無險,你倆做的都非常好。”湯麗肯定了二人的作法,然後又說,“現在情形出現了變化,下步工作是否也該有所調整呀?”
這次候正坤說了話:“剛纔我和李主任簡單溝通了一下,先前做的安排,都是針對部分信息保密情況下,現在卻是礦工與家屬見了面。我們覺得,應該在以下幾方面做調整:一、把家屬來的原因向四名礦工挑明,要他們全力配合我們尋找,提供與之有關的一切消息。無論從老鄉的角度,還是從立功贖錯的角度,他們都沒有不配合的道理,我想他們也應該配合。
二、加大尋找力度,擴大尋找範圍,及早發現其餘四人蹤跡。剛剛發生的一幕,說明我們的擔心是有道理的,看着其他人家找到親人,而自己家人杳無音訊,這些家屬極易受到刺激,情緒難免波動,甚至發生其它不可測事項。要想避免或減少這種可能,只有找到他們的親人,別無他途。
三、尋找曲阿甘其人。從目前來看,這個人最有可能知道那四人的下落,畢竟是他把衆人引來的,也極可能瞭解相關開礦企業的情況。而且據尤均良講,在和姚二旺通話時,姚二旺曾言稱是曲阿甘告之姚三旺死訊,那麼曲阿甘也應該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四、合理將兩撥家屬剝離,最好辦法是讓孟阿洋、焦四紅等四人的家屬返回老家,那樣既可以減少對其它家屬的刺激,也省的他們提出見親人的要求。減少這些人與家屬接觸,也是避免說漏某些信息,這對各方都有好處。只是那些家屬肯定不願現在回,肯定總想着與親人團聚,現在相見的期望值偏高,稍微緩兩天再找他們商量。如果實在說不通,那以別的辦法把他們分開。五……”
聽完候正坤提到的八條調整意見,湯麗點點頭:“好,你們的想法很好,宜早不宜遲,以免夜長夢多。具體的操作方法,你倆商量着辦,我支持你們,有需要我出力的地方,儘管明言。在這件事,咱們是一條繩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咱們之間不必客氣。另外,也聯繫一下塗鋒,他畢竟分管礦業,這兩天也在礦檢查,看他有沒有什麼發現,能不能提供有價值的東西。”
“好的。”李、候二人都點頭應允。
又談論了一些事項,李、候二人出了政法委書記辦公室,回到李曉禾的屋子。
“真是沒想到,本來都安排好的,竟然又出了這麼一檔子事。看門那個老郭也是的,平時屁大點事都盯着,把人家正常辦事的人都擋走好多,今天二十來號人進院,他卻說放放了,真是糊塗透頂。”候正坤感慨着。
“哪都有耍小聰明的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說到這裏,候正坤話題一轉,“對了,湯書記可是讓咱們聯繫塗縣長的,你聯繫吧。”
“還是你聯繫吧,他對我不感冒,經常冷言惡語。”李曉禾把球踢了回去。
候正坤苦笑的搖搖頭:“我?自從那天宣佈不讓他分管公安工作,他對我早恨之入骨,那眼神恨不得殺了我。我跟他說話都不接茬,打電話也肯定不接,即使接了,也不會聽我說的。”
一想候正坤的話,確實也是,於是李曉禾撥打了塗鋒的號碼。
“嘟……嘟……”回鈴音響了好幾聲,也沒人接,直到最後傳出了標準女聲:“您所撥打的號碼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不接?那再打。”李曉禾自語着,再次撥打了電話。
可是結果還是一樣,仍然無人接聽。
“我不信了。”李曉禾第三次撥打起來。
在鈴聲又將響罷,即將傳出標準女聲之時,裏面終於傳出聲音:“有什麼指示?”
聽這陰陽怪氣的聲音,李曉禾不舒服,但還是耐着性子說:“塗縣長,湯書記剛纔指示,讓問問你,這兩天在礦檢查,有沒有發現什麼線索。如另外幾人的行蹤,或是與他們有關的消息,也或者有無其它異常。”
“李副組長,組長只讓我帶隊做安全檢查,什麼時候又讓我破案了?你們大概忘了吧,我現在不分管公安局。俗話說,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我可不敢幹越權的事,否則再讓人告了黑狀,那跳進黃河都洗不清嘍。”對方的聲音陰陽怪氣之極,“本來已經破鼓衆人捶,要是再不自覺,等着被打出大窟窿了。”
“這是說,你沒有發現線索?”李曉禾盯問着。
“我再強調一遍,那不是我的工作內容。”對方聲音至此,戛然而止。
李曉禾一攤雙手:“候局,聽見沒?這樣。”
“你的面子不小,要是我的話,肯定早破口大罵了。”候正坤似笑非笑。
“風涼話,純屬得了便宜賣乖。”李曉禾無奈搖頭,然後又道,“對了,候局,在向孟阿洋問話的時候,你說到他們臉色難堪時,分明暗指他們是‘癮君子’。他們那狀態真像嗎?還是隨口一說?”
候正坤笑着說:“純粹是嚇詐他們。他們如果真是的話,那麼長時間坐着,早該有人表現出來了。他們那臉色和深眼窩,一看是縱*過度所致,不過要直接問他們,肯定不承認。”
“他們……”李曉禾話到半截,手機響了起來。
“你先忙着,我回了。”候正坤適時站起,出了屋子。
李曉禾趕忙拿起手機,接通了:“書記。”
手機裏是冷若雪的聲音:“那幾人回礦了嗎?”
“書記,正想跟您彙報呢,本來十點多那會準備彙報,結果又發生了點事。今天午……”李曉禾講說起過去幾小時裏發生的事項。
“是嗎?夠複雜的。不過總算不錯,回來了四個,接着再找那幾個,你們做的不錯,下步的安排也很好。”冷若雪予以了肯定,然後話題一轉,“李主任,今天你能想出辦法,避免事情惡化,這非常好。不過以後再遇到類似情形,可以儘量讓別人表現,不到萬不得以,可以不出頭。”
“書記,我是不做錯了?”李曉禾急問。
“最後這句話,我是以私人身份說的,謹言慎行沒壞處,要善於保護自己。如果要是以領導身份講,顯得覺悟太低了,難免讓人詬病。你做的沒錯,真的很好,只是我希望你更好,明白嗎?”冷若雪說到這裏,手機裏沒了聲響。
略一沉思,李曉禾明白了,書記的確是爲自己好,她是擔心自己“善意謊言”引起負面反應,更擔心爲自己留下隱患。
以後的諸多事實證明,冷若雪的這次提醒非常及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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