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陽光的映照下,一輛黑色越野車駛出思源縣城,向着茂市方向駛去。
駕車人戴着大墨鏡,只能注意到是方臉膛,看不到五官長相。
後排座椅坐着一個國字臉男人,男人靠在椅背,心裏思慮着事情。
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思源縣公安局刑警隊長許建軍,和思源縣委辦主任李曉禾。
李曉禾是今天早從烏梁鄉返回的,程劍峯、小張、小劉和他一同回的縣城。他讓三人各自去休息,自己便回了家。在家裏喫過午飯,午休了一覺,然後又乘坐許建軍的汽車,趕往茂市。
這次去市裏,李曉禾是去赴一個約定,與陌生人的約定。昨天夜裏,一個陌生人打電話,言說要爲防洪抗災獻策,卻又提出在茂市見面的條件,還要求他一個人去。當時聽了對方的這些說法,李曉禾隱隱覺得,這人身肯定有自己想要的東西,很可能是最想要的。於是他答應了對方在市裏見面,但卻沒有天真的獨自前往,他知道這裏有不確定性,也有危險隱患,不得不慎重。
儘管心裏有着一定的擔心,但李曉禾更多的是期待。對方不在鄉里見,也不在縣裏見,卻偏偏要到市裏見面,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講說,不可能無聊的惡作劇吧。
那麼這個人要講什麼,又能講什麼,自己該如何應對,如何面對此人的講說呢?李曉禾在腦做着假設,又給出了相對應的答案。
“老李,有把握嗎?”正開車的許建軍說了話。
明白許建軍問的是什麼,老許是唯一知道那個祕密的人,是自己在剛剛離家前才告知的。於是李曉禾回道:“絕對的把握沒有,但有一定的證據,是我向你講說的那些,還有是我的預感。”
“那是有把握了,你的預感可是很有準頭的。”許建軍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調侃着。
……
在李曉禾與許建軍探討事項的時候,有人也在探討他,是用手機在探討。只不過打手機的人隱在暗屋裏,實在看不清長的什麼模樣,僅能從聲音判斷是個男人。
男人對着手機說:“確定嗎?”
“確定。”手機裏的聲音怪怪的,顯然經過了變聲處理,是男是女也分辨不清,“今天早,他們從鄉里離開,當時還專門打了招呼,說是回縣城公幹。大週末的,有屁公幹,還不是回去休息?紮了這麼多天,屁也沒弄成,不找週末當口下臺,更待何時?據朋友說,剛纔還看見縣委那輛車了,在街也瞅到了那個姓劉的警察。”
“那麼他去哪了?他能幹什麼?”男人追問着。
“回家了呀,他午是在小區門口下的車,直接進了小區,這是另一個朋友親眼看到的。他能幹什麼?睡覺、看電視唄,沒準正盼着天黑,找地方解決生理問題呢。三十多歲正當年,打了好幾年光棍,他不想辦法解決,能受得了?沒準現在正一個人打……嘎嘎嘎……”可能是變聲裝置的原因,笑聲實在難聽。
“那這樣吧。”男人直接掛斷了電話。
他孃的,姓李的,一待是七、八天,你到底想幹甚呢?要耍什麼鬼花招?
……
晚九點多,李曉禾出現在茂市一家酒店茶吧裏,等着那個陌生人。
這個地點是對方確定的,在一個小時前剛剛告訴他。接電話後,李曉禾便打出租趕到這裏,但卻沒在約定位置見到人,便先坐下來等着。而許建軍已經換了另一輛車,遠遠的跟着,現在在酒店院裏的汽車。
等了大約十分鐘,還是沒有人來找自己,李曉禾不禁疑惑:這人怎麼還不來?還是在附近觀察着?
轉頭四顧看去,茶吧的椅背都很高,整個人窩在裏面,根本看不着,自己現在是這樣。再說了,這裏的燈光設置本幽暗,即使對面出現一個人,也得到了近前才能看清。
看看時間,都過九點半了,約定時間超了二三十分鐘。於是李曉禾取出手機,回撥了那個號碼。
“嘟……嘟……”
回鈴聲響了一次又一次,都沒人接聽,只到裏面傳出一個標準女聲:“您所撥打的號碼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再打,還是照舊,一連撥了三遍都是如此。
媽的,搞什麼明堂?李曉禾心暗罵一句,站起身來。
“嗡嗡嗡”,蜂鳴聲適時響起。
正是那個號碼。李曉禾下意識的四外打量一番,按下了綠色接聽鍵:“怎麼還不到?”
“到三號茶雅。”手機裏傳出這句,便沒了聲響。
來在三號雅間外,李曉禾輕輕敲響了屋門。
裏面立即傳出一聲“請進”。
沒錯,是這個聲音。李曉禾左右掃了一眼,推開了雅間屋門,但卻沒有立即邁入,他得觀察一下。
屋子裏的光線依舊不甚明亮,但卻可以看到,茶桌旁坐着一個人,僅有一個人。
而那個人戴了頂帽子,並沒有擡頭,卻說了句:“李先生請進。”
暫時沒有發現異常,李曉禾走進屋子,關屋門。他掃了一眼左右,到了方桌旁,坐在另一張椅子。
及至坐下,李曉禾才發現,對面的人把大帽檐壓的特低,不但遮住了頭和腦門,是眼睛也被遮住了。當然帽檐是斜着下來的,想必對方能看到自己。
等了一會兒,見對方還沒開口,李曉禾只好先說了話:“你不是要和我談方案嗎?我專程趕來了,說吧。”
“李主任,我還要確認一下,如果我說了方案,你能不能保證不泄露我的信息?”對方依舊沒有擡頭。
“我說過,只要你要求保密,我們一定做到。只是我不太明白,究竟是什麼方案,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囑咐?”李曉禾沉聲道。
“請主任理解,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難處。”停了一下,“大帽檐”又問,“你們在招賢榜寫着‘尋找全面、徹底解決水患之策’,這究竟只是官方用語,還是真的要這麼做?”
“昨天電話裏你可是都說過,我也已經明確答覆你了,是按榜所述,全面、徹底解決水患。”
“徹底到什麼程度?”
“這還用解釋嗎?我不明白你是什麼意思。”
“請見諒,事關重大,我不得不謹慎。”
“那我告訴你,‘徹底’的意思,是一切以安全爲前提,只要是影響安全的因素都必須讓路。”
“哦”了一聲,“大帽檐”又不說話了。
這次李曉禾沒有催,那樣等着。他看出來了,只要對方不想說的時候,催問也白搭。
又沉默了十多分鐘,“大帽檐”擡起右手,從身旁挎包取出一個信封,遞了過去:“李主任,給你這個。”
“什麼東西?”李曉禾沒有直接去接,而是盯着那個大帽檐。
“你放心,不是錢財,也不是貴重物品,是一張紙,是我獻的方案。”說着話,“大帽檐”還在信封捏了幾下。
雙眼盯着那個大帽檐,李曉禾伸手拿住信封,接了過來。同時強調着:“你說過,這是一張紙。”
“對,真的是一張紙,不可能是別的東西。”對方肯定的迴應着。然後又道,“我先走了,你慢慢看。”
說完,“大帽檐”猛的起身,轉身便走。
李曉禾也站起身來:“你不說點什麼?”
“不需要。”
“總得等我看完吧。”
“沒必要。”
應答聲後,“大帽檐”已經出了屋子。
剛要追去,想想算了。對方顯然是不願露面,追去又能怎麼着,還能把人家大帽檐扯下來呀?
坐回到座位,李曉禾來回翻轉的看着信封。
信封是常見的那種普通信封,除了背面右下角印刷的紅色字體外,前後面沒有一個手寫或打印字。信封沒有封口,只是把用於封口的那條紙折了回去。
仔細的捏了捏,整個信封平展展的,裏面確實不像有其它東西,甚至感覺什麼都沒有一樣。
做過安全檢查後,李曉禾這才掀起折回去的那條紙,撐開袋口,從裏面取出一張摺疊的打印紙來。他沒有急於拆看,而是又在信封裏掏了掏,並把信封倒了倒,確認再沒東西了,才放下信封,拆開紙張。
打開紙張的一剎那,李曉禾是一楞:真的是一張紙,面沒有一個字。
翻過來看,也是雪白雪白的紙面,別說是一個字,連一個黑點或黃漬都沒有。
怎麼回事?怎麼只是一張白紙呢?李曉禾腦劃出了問號。
是不弄錯了?這樣想着,李曉禾取出手機,撥打了剛纔那個號碼。
手機裏靜了一下,然後馬傳出標準女聲:“您所撥打的號碼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關機?故意的吧?真他娘邪怪了。
忽然,李曉禾腦出現了電視劇一個橋段,趕忙收好信和信封,快步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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