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離原正興致勃勃地和曲雲山討論着酒樓未來主打菜系，一見杜今朝，剛要提議去那所小院去看看，沒想到杜今朝卻率先開了口，“小方，有點事而我要和你說說。”
此刻，方離原才猛然發覺杜今朝滿臉的凝重。
“你們先談，我回房收拾一下，走時叫我一聲行了。”
曲雲山很知趣地站起身，告辭回了自己的房間。
屋裏只剩下了方離原和杜今朝。
杜今朝點了一顆煙，重重地吸了一口，“李大產最近買了幾個小煤窯，看樣子又準備重操舊業了，據說，這次是和他的小舅子一塊乾的。”
“現在行情這麼好，怎麼會有人賣煤窯呢？”方離原有些喫驚。
“門道在這裏，那幾家煤窯前段時間剛剛被省裏的煤工局吊銷了開採證，礦被封了。可是，沒隔幾天，礦轉讓給了李大產，開採證也很快又辦下來了，封條也撤了。”
“那幾個礦主心甘情願了？”
“唉，不心甘情願能有啥辦法？都傳說李大產這回是在省裏搭了過硬的關係，要是不賣給他，爛在手裏也別想再拿到開採證。李大產的兒子李慶又帶着幫混混三頭兩頭門找事，那幾個礦主也只好破財免災了。”
“吾草，這年頭還有這種事？！”方離原氣憤地爆了句粗口，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忙問道：“李大產有幾個妹妹？”
杜今朝正準備和方離原一道同仇敵愾，沒想到突然被問到李大產有幾個妹妹，頓時泄了氣，嘬了一口煙，想了想，才答道：“應該只有一個，好像嫁到了陽泉，怎麼了？！”
鍾金良那顆油光水滑的大腦袋立馬閃現在了方離原眼前，隱隱約約還有陸曉莊那張白淨而又帶着些陰鷙的麪皮。
方離原從杜今朝的煙盒裏抽出一支菸，緩緩點。
如果杜今朝所言非虛，那麼，那個硬關係很可能是陸曉莊。
可是，陸曉莊突然幫着李大產在柳林插一腳，到底是所爲何故呢？
見方離原沉吟不語，杜今朝又補充道：“還有，聽說省裏的煤工局近期還要進行一次大檢查，不符合規定，達不到安全要求的煤窯還要再關停一批，現在還只是個開頭。”。
“哦？這個消息確實嗎？”
“八九不離十吧，市縣兩級的煤工局都有類似的說法。據說，檢查也是突擊檢查，不會提前打招呼的。當然，憑咱們在煤工局的關係，消息還是能夠提前知道一些的。”
“杜哥，以前搞過類似的大檢查嗎？”
“檢查經常有，但是，省裏面一竿子插到底的情況倒是很少見，一般都是逐級檢查，多是走走形式罷了。”
方離原心有些懊悔，應該早聯繫一下陸曉莊，不能讓江城好不容易纔熱乎起來的關係放涼了。
“杜哥，這兩天把夜總會的事情定了，你儘快趕回柳林，把礦的事情好好安排一下，一是應付大檢查的事情，還有，我從礦業大學請了一位老專家，一週以後也會到，咱們也得有個準備。”
“老專家？是你次說過的黃老師嗎？”
“是，他正在搞一個省裏的焦煤規劃，我打算做做工作，讓他再規劃裏把咱們也放進去。”
“放進去？什麼意思？”
杜今朝皺着眉，聽得極爲專注，“那位科長姓甚？”
“姓陸，叫陸曉莊。”
“陸曉莊？”杜今朝驚得瞪大了眼睛。
“怎麼，你認識？！”
“晉省但凡搞煤的，沒有一個人不想認識他的，他管着開採證。這次大檢查好像也是這位陸科長牽頭搞的。”
經杜今朝如此一說，方離原心裏便洞若觀火了，陸曉莊已經開始行動了，他想象的更快，也更兇狠。
李大產和他背後的鐘金良之所以能再次出現在柳林的江湖，恐怕是陸曉莊暗提前佈下的一招棋。
不管是不是針對金源而來，將來，李大產必定會成爲金源的掣肘，或許這也是陸曉莊所需要的。
“我約一下陸曉莊，如果他肯賞臉，咱們倆在龍城見他一面。如果不行，那隻能等黃老師來了。到時候，他無論如何都會出來的。”
方離原翻出記事薄，用酒店的電話開始撥陸曉莊的大哥大，關機。打了傳呼，半天也沒見動靜。
時間接近六點，小韓已經催過兩次了，張副總正在晉陽大廈宴會廳恭候。
杜今朝一路辛苦，加之李大產帶來的煩心事，實在是沒有心思去應付張副總，方離原只得叫曲雲山，兩個人來到了晉陽大廈。
才幾日不見，原本氣色紅潤飽滿的張副總竟然有了幾分頹唐衰敗，握着方離原的手搖了三搖也不願放開。
“方老闆，次多有怠慢，你不要見怪纔好啊！”
“張總客氣了，遇到了一些變故，遲遲沒有答覆張總，還請張總勿怪纔好。”
“服裝廠的事情真是頭疼，要是早知道方老闆對那裏感興趣，不會生出出後面這些事情了，也不會讓那個劉禿子搬弄出那麼多枝節來！”
見張總開宗明義，直接點出了服裝廠，方離原也不想再繞彎子了，夜總會的事情必須快刀斬亂麻，再拖下去會耽誤事。
兩杯酒之後，方離原便直接了當開出了條件。
“張總，如果晉陽大廈的負一層租下來，服裝廠我們也收了，職工安置也不用您操心了，對您來說，這應該是個最好的方案吧？”
張總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方離原，剛剛舉起的筷子停在了半空。
“方老闆，你不是在開我老張的玩笑吧？！”
“張總，這幾件事我們都能做到，看張總您打不打算成全我們了。”
張總將筷子重重地按在桌子，眼睛在方離原、曲雲山和小韓三個人的臉逡巡了一遭。
“要是方老闆能把這幾件張某最頭疼的事情一併了結了，但凡有一線可能，我老張一定會千方百計滿足你們的條件。”
“晉陽大廈是國企，盯的人多，租金按張總您的意見辦。服裝廠我們出這個數，廠子裏的人和東西都不會再讓您煩心了。”
方離原拿起桌還沒開封的兩盒華煙，輕輕摞在了張總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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