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衣食住行四個要素之,食的變化最原始最基礎,從喫糠咽菜到大魚大肉,簡單粗放,給人帶來的持續愉悅感和成感並不強烈。住和行受制的內外部因素較多,伴隨着社會財富和個人財富的積累,是個逐步釋放的過程,不可能一蹴而。
而衣,也是服裝,與述三者相,卻是邊際成本最低,而邊際收益最優的要素。在愛面子的國人眼,久貧乍富,能有一身體面的行頭招搖於人前,遠在家裏悶頭喫一頓山珍海味來得有意義。
從學校裏的日常生活也可以看出些端倪。
食堂裏的飯食依舊,燉排骨仍然是饕餮大餐,楊老闆的餐館還是那幾個菜,卻因爲價格實惠,每天仍是門庭若市。
校園裏馳騁的仍是破舊的自行車,而騎車人的服飾卻在發生着變化,學生們越來越多的零花錢都用在了改變和美化自己的形象。過去一年,體育之家裏高檔運動服裝的銷售額要是過去兩年的總和還要多。
可以說,眼下進入服裝行業應該是個不錯的時機,但是,這個幾乎與人類同生同息的行業,進入門檻不高,競爭激烈卻也是不爭的事實。
在方離原最熟悉的運動服裝領域,體操王子李寧的品牌運動裝備已經在市場出現,開始與nike等國際品牌相抗衡。儘管眼下還沒多少人相信它會風風雨雨走過未來三十年,併成爲運動服裝國產品牌的鼻祖和旗幟。
除了運動服裝之外,休閒服已經得到越來越多年輕人的青睞。時下市面風頭最勁的高大服裝品牌叫真),雖然源自港島,但是多數消費者都認爲是來自澳洲的洋品牌。
作爲西方化標誌性事物的西裝開始走入老百姓的生活,眼下最火的品牌叫金利來,也是源自港島,但是廣告模特卻都是老外。
如果說價格放開催化了九十年代煤炭行業的大發展,那麼,尋找有影響力的本土名人或洋品牌加持,則是這個時期服裝企業發展的不二法寶。
本土名人主要侷限在體明星,以方離原後世的經驗看,神州體明星能長盛不衰經受歷史考驗的實在不多。凡三十年,可能也是李寧品牌一枝獨秀,而且也經歷過幾次風波,險些折戟沉沙。
改革開放方興未艾,國人對西方的好和嚮往也從影視音樂等簡單的感官刺激,開始慢慢轉向服裝等生活消費領域,洋品牌開始受到關注和追捧,
當然,在這個時期的所謂洋品牌,還不是後世意義的大牌,風靡神州的lv、guuci等品牌還不爲大多數國人所知。時髦人士杜今朝的亮絲t恤,西褲、皮帶、皮鞋,來自喚作夢特嬌的洋品牌,儘管在後世被證明可能是個羊頭狗肉的笑話,但眼下卻是最叫得響的。
註冊個英譯漢的商標,甚至把漢字換成拼音,都是可以被詮釋爲洋氣,甚至被理解爲是洋品牌。如,明星服裝廠的註冊商標是“明星”,譯作英爲star,如果再進一步音譯爲“思黛兒”,顯得洋氣了許多,如果再能搞些似是而非的噱頭,則完全可以包裝成一個洋品牌。
可以說,國內對服裝品牌的認知還出於懵懂期,建設也遠未實現工業化,還處於小作坊式的原生態,像明星服裝廠這樣的小工廠也還有大把的機會。
宰相來於州郡,美食源於小館,品牌產於作坊,也是神州千年明的寫照。
方離原在講話反覆提及的要做自己品牌的服裝所基於的是此種考慮,只是無法當衆說出真實的心聲,所以才假託春都牌夾克衫罷了。
陳晨也在前一天來到了龍城,方離原本來也邀請她參會,但是陳晨卻拒絕了,理由是一想到方離原要坐在主席臺發表講話,她忍不住想笑。陳晨不來參會,一道來的曲雲山也選擇了陪陳晨。
不開會,但是聚餐還是要來了,方離原也終於迎來了曲雲山這位男同胞。
午,晉陽大廈的宴會廳人頭攢動,一共十桌,杯來盞去,笑語歡歌。
陳晨穿了一件玫瑰紅的外套,竟然還被誤認爲了新娘子,她身邊穿着挺括西裝的曲雲山自然是新郎了。說實話,方離原也覺得陳晨和曲雲山無論形象還是氣質都十分般配。
“陳晨姐,您今天可真漂亮!”燕子坐在陳晨身邊,一邊誇讚着陳晨,一邊用眼睛瞄着曲雲山,她的這位前老闆對陳晨的心意自然是瞞不過她的,“曲老闆今天也是格外的帥喲!”
“都是大廠長了,別一天還跟個孩子似的……”曲雲山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嗔怪道。
“是,今天方老闆都給你們佈置什麼任務了,想好了要怎麼完成嗎?”陳晨在一旁附和道。
燕子還沒來得及回答,一旁的賈三姑有些坐不住了,“陳老闆,你們倆午沒開會,我們方老闆講得真是太好了,既實實在在又鼓舞人心,姐妹們都說以後要讓方老闆多來,多給我們講講話!”
“是嗎?你們方老闆都講了些什麼?”陳晨笑咪咪地問道。
“嗯……”被陳晨猛然一問,一向能說會道的賈三姑卻不知應該從哪裏開始說了,方離原講的事情她明白,但是其的道理一時還理解不透,所以一下子支吾了起來。
一旁的燕子趕緊解圍道:“主要是說了明星服裝廠未來的目標,要做有自己品牌的服裝,不能總做代工廠,還說了要給職工們創造金飯碗,還有……還有是股權激勵的事情,我聽得壓力好大呀……”
“對,對,是要自己牌子的衣服……”賈三姑也緩過神來,附和道。
關於要做品牌服裝的事情,之前陳晨與曲雲山都聽方離原談起過,都覺得雖然想法雖好,但是有些過於遙遠。兩個人也只是聽聽而已,沒太往心裏去,不料方離原竟然在大會當衆宣佈了。
“你是廠長,做品牌服裝的事情,你怎麼看?”曲雲山問道。
“我……”燕子有些張口結舌,剛纔也是頭一回聽方離原說起品牌服裝的事情,還沒來得及細想。
“說吧,怎麼想怎麼說。”方離原以爲是燕子擔心說錯了自己會不高興,便開口鼓勵道。
“事情肯定是個值得做的好事情。”燕子字斟句酌地說道,“現在廠里正在加工的外貿服裝,一件加工費才十塊出頭,當然,老外來咱們這兒搞加工,是看重咱們成本低便宜。不過,聽外貿公司的人說,咱們加工完的一套衣服運到國外,售價要將近五百多塊人民幣。雖然裏面還有材料成本,但是,估計全部加起來也不會超過二百塊錢。二百到五百,這間巨大的利潤恐怕是因爲有了自己的設計和品牌。”
“不過呢……”燕子的語氣又變得吞吞吐吐起來。
“說吧,燕子,不過什麼?”方離原繼續鼓勵道。
“我聽三姑姐說,明星服裝廠以前也生產過有自己商標的衣服,但是,消費者不太認,廣告又做不起,慢慢放棄了。我在南方見過很多工廠,他們的設備和工人都很不錯,規模也大,哪一點都明星強,但是,也一直在搞代工。我問過他們爲什麼不搞自己的品牌,他們說,現在要想弄一個國產品牌太難,投入大不說,老百姓還不太認……”
燕子說的是實情,閉關鎖國日久,老百姓對舶來品產生了一種被長期壓抑逆反式的好感,即便不是純洋貨,港澳臺的也好使。
話說得入情入理,飯桌的氣氛有些尷尬。
曲雲山也有些後悔,在活躍氣氛激發幹勁的場合,不該胡亂提起如此嚴肅的話題。以他對方離原的瞭解,方離原不是一個心血來潮的人,既然想要做品牌,一定有了計劃,這與燕子的想法沒有太大關係,問與不問意義都不大。。
果然,方離原微微一笑,說道:“咱們說要搞自己的品牌是不錯,但是,自己的品牌並不完全等於國產品牌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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