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遲廳長並沒有得償所願，方離原的感受有些複雜，畢竟老孟的靠山，在一定程度也可以視作金源的靠山。
“新領導怎麼能把自己的同志也當賊一樣防着？”方離原故作輕鬆地說道。
“燕京調過來的，聽說是軍人出身。”
“燕京調過來的？”方離原一下子想到了吳胖子的父親，世真會有這麼巧的事？
門鈴叮咚響起，方離原起身開門，進來的是杜今朝。
“老杜啊，我正和小方說呢，省廳新來了一位新領導，以後你們做事也得謹慎些，不要過份依賴孟總和遲廳長的關係。以後不以前了，從前，老廳長眼看着要退了，凡事都是睜一眼閉一眼，廳裏的事情基本都是遲廳長拿主意。以後，我看這位新廳長的架勢，恐怕遲廳長的日子也不會太好過！”
“我看未必是壞事，老孟最近越來越……”
杜今朝是直腸子，聽了李局長的話便要將自己的想法脫口而出，好在，看見方離原皺了皺眉，這才嚥下了後面的話。
“嘿嘿……”即便杜今朝欲言又止，李局長也能揣度出他的意思，不好評說，只好訕然一笑。
對於老孟，方離原心裏也有些暗不爽，但是，想到當年將他從水泥廠誘逼走，又說服自己要釋然一些。
在以金源的名義拿下李大產手裏的四座窯之後，老孟並沒有履行當初與方離原達成的口頭協議，將四座窯注入金源，而是將其獨立開採運營，成了名義是金源，事實，完全屬於老孟的個人產業。
作爲搞倒李大產的戰略同盟，杜今朝雖然心裏有氣，但行動卻不好太過計較，也像管理其它煤窯一樣，替老孟打理着四座窯，老孟只管坐享其利而已。
對此，老孟也有他的解釋，四座煤窯賺的錢絕對不是他老孟一個人的，他是在爲整個金源做貢獻。
對於眼下這種模糊狀態，從另外一個角度看，方離原又覺得是目前最優的選擇，或許這也是老孟的老謀深算所在。
要是真的合在一起，四座煤窯的作價入股是難題，在當世，資產評估等第三方介機構的機制和方法都還很不健全，孰高孰低，很難有個讓雙方都信服的方案。所以，各算個的賬，各收各的錢，也不失爲一個解決之道。
如果分，是老孟的四座煤窯從名義也脫離金源，自立門戶。對金源來說，無疑是打敗了聯勝，又樹立起了一個老孟，得不償失。對老孟來說也未必是好事，他得招兵買馬，實打實地幹起來，不像現在，諸事都可以蹭金源的順風車，省錢省心省力。
所以，雖然彼此都知道現在的局面絕非長久之際，但是，方離原和杜今朝也好，老孟也好，甚至包括一直對老孟不太放心的林哥，都抱着得過且過的態度，希望能安安穩穩地過幾天賺錢的日子。
風起於青萍之末浪成於微瀾之間，孫廳長在呼聲甚隆之際止步不前，肯定會對老孟剛剛苦心重構的晉省關係產生影響，而這種影響也會漸次傳導到金源。
在服裝廠慶典累積的喜悅逐漸消弭，方離原開始爲晚夜總會的週年慶頭疼起來。
後世，警察夜間統一行動多以黃賭毒爲目標，方離原沒少在電視節目看到過此類宣傳戰鬥成果震懾犯罪分子的專題片，很多新鮮玩意兒還是從那面領教的。
專題片經常被警察佔領的場所是洗浴心、夜總會、ktv和夜店。
再聯想到杜今朝所說的夜總會在《龍城晚報》刊發的週年慶廣告，還有街面散發的小廣告，方離原的額頭開始有些冒汗。
“李局長，杜哥，我看咱們還是把晚的週年慶換個地方吧！”方離原說道。
“換地方？爲什麼要換地方？”杜今朝不解地問道。
“我也是突發想，夜總會里黑燈瞎火的，喫的東西又少，不如在樓的宴會廳擺幾桌，有酒有肉有菜，這纔像是個慶典的樣子嘛。”
“嗯……我覺得可以，反正我午也沒喫啥東西，肚子缺油水，大家夥兒可以先在樓喫飯喝酒，然後，有興趣的可以下樓唱歌找姑娘！”杜今朝說道。
李局長剛聽到方離原說要換地方，先是一愣，轉瞬猜到了他的心思。
“你不會是擔心晚警察的行動吧？！”
“有李局長坐鎮，我還用擔心警察嗎？您這是開哪門子玩笑？！我剛纔下去看了一眼，小韓他們準備得有些倉促，有些不成樣子，所以，纔有了這麼個想法。”出於無奈，方離原只好拿小韓做擋箭牌。
之所以不願意明說自己的想法，方離原是擔心李局長會犯倔脾氣。
他是一個自負自傲到自以爲是的人，要是方離原說擔心有警察來查場子，他很可能穿警服坐在大門口，以此來證明他李局長在晉省的地面是如何混得開，不會有不開眼的警察連他的面子都不給。
“是這樣啊……這個小韓，行吧，不過，你們在樓可都要留點量，晚一點咱們到樓下接着喝。”李局長也只得無奈地接受現實。
“你們要是都沒意見，我讓小韓安排了。”
方離原快刀斬亂麻，趁杜今朝和李局長還沒改變主意，匆匆出門去找小韓。
見到小韓，方離原將方纔與杜今朝和李局長討論過的諸事做了交代，另外，還特別交代小韓，通知到夜總會陪酒的姑娘們今天放假一天。
“老闆，這樣不好吧，廣告都打出去了，不少熟客也都訂了位子，要是沒了姑娘，恐怕客人們會……”
小韓被方離原的決定搞昏了頭，沒有姑娘的夜總會，那還能叫夜總會嗎？
“怎麼應付你去想辦法，切記，這回可不要再打什麼折扣，夜總會里不能出現一個陪酒的姑娘，明白嗎？”方離原正色道。
很少見方離原如此疾言厲色，小韓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做爭辯，應了一聲知道了，趕緊下去安排。
雖然客人都被請到樓宴會廳餐，但是，方離原知道樓下的夜總會纔是今晚的重頭戲。小韓爲人處事聰明機靈有餘，果敢執着不足，儘管事情都交代了，方離原還是有些擔心小韓應付不了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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