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宗澤問道,“還有事嗎”
“還有一件事”
“說”
蔣遠霖說道:“我帶了一個資質不錯的年輕人回來,可是他傲氣,不願爲我們寧國做事。”
“如何傲氣”夏宗澤問道。
“在詩、賦上極有天賦。”
夏宗澤點點頭,“我和夫人會會他。”
“多謝王爺”
常縣大街上
楚玉恆穿着普通的交領布衣,頭戴方巾,典型的書生打扮,一副斯斯文文、給人與世無爭的感覺,可是背在身後的雙手,如老者一樣,睿智中又帶幾分世故,一副看盡世事繁華慢慢沉澱的樣子。
常縣大街的繁華出乎他的意料,想想又在意料之事,寧王所到之處,綠野成嶺,糧豐禽旺,不僅被天下民衆傳頌,他們還緊隨他的腳步,紛沓而至。
做常縣的縣太爺楚玉恆腦中突然冒出一句,好像也不錯,官位不高不低,既能滿足建功立業的官欲,又能在閒暇時閒雲野鶴。
可楚玉恆鬆了背在身後的手,不自然的手指噌了噌鼻子,算了,不想了,聽着大街上各式小販的叫賣聲,先討點美食解解饞再說。
縣衙後院
夏宗澤要換衣服,林怡然問道,“要那件”
“讓我看起來英武不凡的衣服。”
正準備找衣服的林怡然轉頭看了一眼夏宗澤,“會小娘子去”
“差不多”夏宗澤調笑道。
“哼”林怡然翻了個白眼,拿了一件質地最差,樣子又醜的錦袍,扔給他,“呶,就這件”
“緋色,是不是太亮眼了”夏宗澤故意找茬。
林怡然哼道:“穿上它,成花花公子,可以招惹小姑娘”
“哈哈”夏宗澤仰頭大笑。
林怡然撇了撇嘴,坐到邊上喫小黃瓜了,嘎嘣一口,翠生生的響。
夏宗澤再次大笑,說道,“小醋罈子,帶你去大街上逛逛,順便討點美食回來。”
“真的”林怡然的雙眼唰一下亮了。
自從成了孕婦之後,林怡然很少出去了。
夏宗澤收回笑容,強調說道:“只能討方子回來,自己做”街面上的東西,男人粗,能喫,小妻子可不能喫。
“行,行”自己是孕婦,古代人的衛生意識差,是要注意,林怡然滿口答應,高興的找漂亮衣服逛街了。
小半個時辰後,小兩口手挽手出在常縣大街上,兩人邊逛邊看,黃昏的霞光照得常縣大街如畫中美景。
林怡然轉頭問道:“你會不會作畫,把它們畫下來。”
“功力不好”夏宗澤老實回道。
“管它好不好,畫下來再說。”
“嗯,回家試試”
林怡然提醒說道:“這街景的精華你一定要把握住。”
“精華”
“對呀,你看這黃昏的光暈照得萬事萬物多美,一定得抓住。”
“我不喜歡黃昏。”
“呃”林怡然脫口而出,“夕陽無盡好,只是近黃昏”
“就是這意境。”
林怡然賊賊一笑:“美貌的人都怕老。”
“哈哈”林怡然大樂。
常縣縣衙
範先生找夏宗澤,結果人不在,問道,“王爺人呢”
蔣遠霖從走廊另一端過來,剛巧聽到了這話,回道:“王爺到大街上會人才去了。”
“蔣大人”
“範先生,有事請教,不知有空不”蔣遠霖笑着拱手行禮。
“有,有”範先生高興的說道,“我就等着你來,甩了常縣的縣令之職。”
蔣遠霖笑道,“可能不是甩給我。”
範先生驚訝的問道:“另有其人”
蔣遠霖說道:“我帶回一個年輕人,範先生知道吧”
“不是你朋友”
“通州城偶遇的人才。”
“哦,原來如此”範先生笑道。
常縣大街上
林怡然蹲在一個小攤販跟前,看着小販拉糖絲,拉得可漂亮了,做成各種花樣,真是巧奪天工。
小小的攤位前圍了不少小孩,除了林怡然這個大人外,還有一個年輕的公子。
夏宗澤看了一眼對面的年輕人,垂眼,不動聲色。
林怡然好奇的問道,“這位公子,你也跟小孩子一樣,想喫糖絲”
“非也”年輕人文皺皺的回道。
林怡然撇嘴:“不喫,蹲在這裏做什麼,影響人家做生意。”
“”年輕公子的目光順利的被林怡然收了回來,“那你這麼大人蹲在這裏看什麼”
“我一是買,二是感嘆大叔掌火的火候,這糖一下鍋,不粘不糊,每次拉得時候都恰到好處,難道不令人感嘆”
拉糖絲大叔不好意思的說道,“沒什麼,唯手熟爾。”
“哇,大叔,你這話真有哲理。”
“庖丁解牛,唯手熟爾”對面的年輕人跟着說了一句。
林怡然點頭,“對,就是這意思。”
拉糖大叔說道,“不管我的手藝多麼好,沒有一個好世道,我根本沒機會在大街上賣糖絲,而這些孩子也根本沒銅子來買我的糖絲。”
雖然誇得是自家男人,林怡然還是說道:“大叔這話說得實在,不要說前幾年了,就是前幾個月,這個常縣縣城,有幾個像大叔這樣的小販呢”
“誰說不是呢”拉糖絲大叔感慨說道,“多虧了寧王,是他讓常縣有了一方安寧。”
聽到這話,蹲在地上的林怡然得意的暗暗的用胳膊肘搗了一下身後的夏宗澤,那尾巴翹得連他都跟着翹。
年輕人眯眼問道:“大叔那裏人”
“我就是本地人。”
年輕人搖了搖頭,“爲了一已之私,竟忘了自己是何國人”
拉糖絲大叔驚呃的停下手,呆呆的看向年輕人,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林怡然瞟了一眼對面的年輕人,輕輕一笑,“對於平民百姓而言,誰做君王,誰來執政又有什麼關係,他們關心的是誰能讓他們喫飽,誰能讓他們穿暖,能從出生到死亡安然度過一輩子,就是人生最大的事。”
拉糖絲大叔連忙附合說道:“對,這位夫人說得對,我們窮苦人連縣太爺是誰都不知道,就更不知道誰是君王了。”
年輕人說道:“沒有國那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