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對歡喜還是對不不來說,都素對彼此的保證。
田不不身上確實很髒,不但髒,還有蝨子。
歡喜見冬瑜也沒哭,索性先給不不剪頭髮。
這頭髮也不能剪成一個光頭,還得給她留一點可以紮起來。
不過不不的頭髮髮質實在是太差了。
又黃又枯。
先把被子一類放在炕上鋪好,把冬瑜放在上面,田園在後面燒水,歡喜給不不剪頭髮。
咔嚓咔嚓幾刀下去,給不不留了一點,歡喜比劃了一下,剛好可以紮起來。
看着地上的頭髮,還有蝨子在爬,歡喜覺得身子癢癢的,拿了火摺子遞給不不,“把它燒掉吧,都說從頭再來,或許你現在還不懂你四個字的意思,但是等以後,你一定會懂的”
不不點點頭。
蹲下身把頭髮給燒了。
等田園把水燒好,歡喜才說道,“會自己洗澡嗎還是我幫你”
“”
不不抿了抿脣,“我自己來”
“好,我把香胰子給你,記得渾身上下都多搓搓,尤其是頭”
“嗯”
不不點頭,進了浴房。
裏面兩桶子水,不不先拿葫蘆瓢舀了衝一下,都能感覺到流在地上的水黑乎乎的。
香胰子拿在手裏,香的很。
不不都捨不得用。
歡喜站在門口,“不不,把你穿過的衣裳丟出來,我拿去燒掉”
“”
不不錯愕了一下。
卻想着歡喜告訴她,給她準備了新衣裳。
伸手輕輕的開了門,把自己的髒衣服遞給歡喜。
歡喜伸手拿了去外面,丟在地上的時候還看見了蝨子,可不敢猶豫,趕緊給燒掉了。
對這田家,是一點好印象都沒的。
這麼缺德,難怪這麼窮
得爲不修,何以載德。
還有那麼幾個讀書人呢,臉都不要了,還說什麼讀書人,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歡喜想着,去給不不找衣裳,她早知道這孩子會瘦,卻不想瘦骨嶙峋,衣裳還是做大了點,好在想着天氣暖和,大一點不貼身也沒事,手腳利索把袖子給縫上去一些。
拿出給不不做的小兜衣,歡喜才走到浴房邊,“不不,你還要熱水嗎”
“嗯,還要”
不不知道自己實在是太髒了。
夏天的時候還能去河裏洗洗,這個時候天還沒熱起來呢。
歡喜又給提了兩次水,不不才覺得自己洗好了,香胰子也去了大半個。
她有些緊張。
會不會被罵
“不不,你好了就出來吧,你爹不在屋子裏,窗戶我也關了,就我和妹妹在”
不不輕手輕腳的走了出來。
“我把香胰子快用沒了”小聲低語。
“多大點事兒”
歡喜笑着,卻在看見她身上深一道淺一道的傷痕時,微微發紅了眼眶,把布巾抱住她小小瘦瘦的身體,“疼嗎”
不不愣了愣,才輕聲說道,“已經不疼了”
她其實是疼麻木了。
早已經不知道什麼是疼。
她實在看不得不不這樣子。
去箱子裏找了找,總算找到了傷藥,小心的幫不不抹上。
不不從來不知道,被人憐惜着是這種感覺,心裏酸酸的,瑟瑟的。
還有種想要大聲叫出來,去顯擺一番的衝動。
什麼怨啊恨啊,都好像不存在。
不,其實存在的,她對田家那些人,都是仇恨的。
給抹了藥,又給不不穿上兜衣,“女孩子得穿兜衣,你現在年紀小,我給做了粉色,等以後我教你繡花,你想繡什麼花樣上去就繡什麼花樣”
褻褲也是用帶子系,穿着也顯得比較大。
歡喜有些不滿意。
不不卻高興極了。
等到把衣裳穿好,歡喜又把她拉到院子裏,在她頭上翻找。
找到幾隻蝨子給掐死。
雖然渾身又麻又癢,歡喜都忍住了。
“一會收拾好了,讓你爹去縣城買點藥回來,抹上把這蝨子先除去,女孩子要乾乾淨淨的纔好”
不不點頭。
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
心裏開心的緊。
“還有就是鞋子,你坐下來,我先給你量一下尺寸,我買了好幾雙呢”歡喜說着,從箱子裏拿出了幾雙鞋。
喊了不不到身邊,“你試一下,那一雙可以穿”
“嗯”
不不試了一雙,剛剛好。
歡喜開了門,田園端着碗進來,“冬瑜的米糊好了”
“你喂冬瑜喫吧,我這邊和不不說會子話”
這孩子什麼都不懂。
歡喜拿了點心給不不,“快喫”
“”
不不看着那漂亮精緻的點心,抖着手接了。
張了大大的嘴巴,就要往嘴裏送。
歡喜搖搖頭,也拿了一塊,“不不,你看着我怎麼喫”
輕輕的張開嘴,一手拿着糕點,一手託在最下面,小小的咬了一口。
不不瞧着,吞了吞口水,到底還是學着歡喜的樣子吃了一口。
不不知道,歡喜是真心善,但是也有很多規矩。
比如要愛乾淨,比如這喫東西。
她知道以後或許還有許多許多的要求,但是她不怕,一點都不抗拒,她知道,歡喜這樣子對她是好的。
歡喜點點頭,摸摸不不的頭,“真懂事”
田園抱着冬瑜喂她喫米糊,歡喜便捏了一塊餵給田園喫。
田園張嘴,含了糕點細嚼慢嚥。
彷彿是在喫山珍海味一般。
糕點是縣城徐福記最好的糕點,一個糕點鋪子,能開這麼多年,做出來的東西肯定差不了。
餘下的都給不不,不不卻捨不得喫。
“喫吧,你現在是長身體的時候,可以多喫幾次,但不能一次性喫太多,這糕點本不多的,你吃了剛剛好”歡喜叮囑,給冬瑜擦了擦嘴巴。
到底還是怕不不長期沒喫到什麼東西,撐壞了胃不好。
對身體也不好。
不不站在一邊喫糕點,看着那一家三口。
她又羨慕又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