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東明卻是恨的。
恨田園到了這個時候還雲淡風輕,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裏。
或許在田園心中,由始至終他田東明都是一個笑話,一個天大的笑話。
只有他自己在一廂情願的做戲。
“田園,你有沒有想過,我爲什麼會殺五娘”田東明忽地問。
田園心一跳,卻依舊面不改色道,“爲什麼”
“因爲我”
田東明猶豫了一下。
他想着到顧歡喜,那個鮮花一般的女子,一時間到了嘴邊的話,又說不出來。
“我”
田東明欲言又止,但有些事情,他又想問個清楚明白,“那一夜,跟在我身後的人,是不是你”
“”
田園看着田東明,尋思片刻才說道,“是我”
“是你害了我,是你害了我”田東明驚怒出聲。
若不是癱瘓在牀,他早就逃了。
何須等到現在。
“是你罪有應得”田園一字一句沉沉出聲。
罪有應得
“哈哈哈,我罪有應得,是,我是罪有應得,可是田園,你就不怕遭報應,你當初要不是我阿爺把你撿回來,早不知死那個犄角旮旯去了”
“我已經還完了”
那些年,賺來了銀子,他沒用過多少,都給了田家。
田家是怎麼待他的老天爺知道。
他並沒有對不起田家,所以問心無愧。
“還完了”田東明想要爬向田園,只是他根本爬不了,就像一隻蠕動的蟲子,在地上動着。
噁心又可憐。
但可憐之人也有可恨之處,田東明便是這樣子的人。
他可憐的同時,也可恨。
田園轉身朝外面走。
田東明擡眸看着,張嘴想辱罵幾句,讓田園上前揍他一頓,最好是打死他,把田園也拖下水,讓田園也不得好死。
“田園,你有沒有想過,你那嬌美如花的媳婦,在我身下是如何喘息的”
田園聞言腳步一頓,回眸冷冷的看着田東明。
就像看一條蛆蟲。
雙眸的冷,讓田東明嚇的一瑟縮。
以爲田園會上前來,但是沒有。
田園看了他一眼,轉身朝外面走去。
“田園,田園,你這個窩囊廢,你這個軟慫,你媳婦被我睡了,你媳婦被我睡了,哈哈哈,你這個窩囊廢”
伸手是田東明癲狂的瘋喊。
鎮丞看着田園,“我以爲你會上前去揍他一頓”
“不會”
“”
鎮丞不解了。
“第一,他想死,但是又怕死,所以用言語激怒我,我若是氣恨了,將他打死,便把我也牽扯進來”田園說道。
其實是田東明不知道,顧歡喜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他到如今都不敢碰顧歡喜,不敢僭越。
對於他來說,顧歡喜便是他的天與地,是他的一切,他在乎的從來不是顧歡喜清白與否。
“幸虧你看的清楚明白,這田東明”鎮丞說着微微一頓,“怕是會被判斬首”
“這是他應得的懲罰”
“正是”
那裏纔是他的家,是他盼歸的地方。
路過街口,看見一個賣柚子的,把馬車停了下來,“大爺,你這柚子怎麼賣”
“這柚子便宜,十五文錢一個,兩個三十文,買的多,能便宜些”
“味道如何”
“放心,肯定甜,不信你隨便挑一個,不甜不要錢”
田園下了馬車,挑了一個柚子,剝開嚐了嚐,味道確實不錯。
“你點一下,一共幾個,我都要了”
“啊,好,好嘞”老漢可高興壞了。
這賣東西來,還從未一下子賣出去過這麼多柚子呢。
“大爺,你家這柚子,柚子苗有嗎”
“有啊,都些小苗苗,你是要拿去種可是這柚子樹吧,小棵的種一兩年結不了柚子,就算結了也不好喫,這柚子樹得十年上,結出來的柚子纔好喫”
“這樣子啊”田園尋思起來。
那宅院屋子修小了,後院倒是空了許多地出來,這地空着也是空着,不如拿來種些果樹。
“大爺你住哪個村子到時候我來你家買幾棵柚子樹苗”
“我住小池村”
田園笑,“那可不巧,我住小田村,咱們隔的不遠”
“確實不遠,你這是要回去能不能捎帶我一程”
“可以的,大爺上來吧”
田園招呼老大爺上馬車,老大爺便閒聊起來。
“你住小田村,可知道小田村那個田園”
“大爺,我就是田園”
“呀”
老大爺錯愕,盯着田園看了一會,“後生這般好,那田家真真是瞎了眼啊”
“這樣子也好,自立門戶、斷絕關係之後,他們再敢上門來鬧,我只管打出去就是”
老大爺點點頭。
卻又說道,“可是這對你名聲不太好,你就不擔憂”
“擔憂什麼呢爲了名聲,就讓他們把我妻女攆出去大爺,我可以孝順他們,但前提是大家相安無事,他們做事不要過分,我回來的時候,一個與給他們十兩銀子,少了嗎這十兩銀子,不單單夠他們喫穿嚼用,就是一家子也夠,還能餘下幾兩,我這般做並沒有錯,我有我自己的家,也有自己的親人,我賺來的銀子,不可能全部上交給他們的”田園說着,深吸一口氣。
“大爺,你可知道,我出門去了幾個月未歸,他們就以我的名義寫了休書,將我妻女打攆出去,霸佔了屬於我的一切,說實話,錢財他們要,我並不是不給,但是他們做的太過分了”
老大爺沉默片刻才點頭道,“確實是過分了,我們村子裏,也有人家撿來了個孩子養起來,這些年又是娶媳婦,又是給修房子,好在那孩子也懂事,孝順爹孃,敬重兄弟,世人都在說不孝,卻忘記說不慈”
上樑不正下樑歪,做父母的做不到慈愛,傷了孩子的心,怪的了誰呢
伸手拍拍田園的肩膀,“小夥子,大爺瞧你儀表堂堂,一身正義,別被那些仇恨矇蔽了雙眼,做個好後生”
“多謝大爺,我會的,小池村到了”
大爺下了馬車,對着田園擺擺手,“你什麼時候要柚子苗,我給你送來”